直到奇點關門,安迪才抬頭,盯著桌麵上裝著奇點結婚資料的紙袋發愣。過了會兒,她揣摩著奇點大約已經走過中庭,即將接近大門,才拿起手機撥通奇點的手機。“請你隻聽,別問。我幼年時候的記憶雖然已經模糊,可有些記憶還清晰,那些晚上,荒郊野外,我媽……野合……還有那些意猶未盡的手伸向我……還有在孤兒院在小學初中高中,我一直是沒人保護的孩子,又是長得不錯的孩子……所以你可以猜測到……我強烈抵觸男人對我身體的接觸。你的接觸我可以承受,但那也隻因為是你,心裏提醒不要抵觸。可我非常非常害怕跟你進一步,我一想到幼年時期夜晚看見的聽見的……就這樣。奇點,我們結束吧,我無法更進一步,我有病。對不起,非常對不起,我不該後知後覺近來才發現無法克製抵觸心理,我的僥幸害了你,對不起,我對你非常非常抱歉。”

    奇點愣在原地,耳邊是手機裏傳來的掛斷的蜂鳴聲。即使奇點做過無數心理建設,他以為他已經想到最壞的可能,可他還是意外失算。許多疑問迎刃而解。

    難怪安迪一直拒絕他“不規矩”的手,甚至不惜將室內溫控調低,大家不得不穿多點兒衣服,不便接觸。更難怪安迪嚴拒他留宿。今天,他將安迪逼到牆角,他也將自己逼到牆角。

    安迪放下電話也是發愣,這輩子,生又何歡?

    安迪的目光不自主地落到廚房的刀架上。日夜擔驚受怕,害怕終有一天重蹈那些黑夜的覆轍,而若是一了百了呢?煙火人間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呢?

    奇點一時感覺無法麵對安迪,他匆匆走出歡樂頌小區,坐進他的車子,在黑暗中腦袋混亂欲裂。回望歡樂頌,天色已晚,隻有星星點點的窗戶點綴在無數黑窗中,他一時找不到安迪的窗戶是哪扇。他呆呆地看著,不知怎麽辦才好。他用盡全部的力氣翻越一座大雪山,登高望遠,卻發現前路更有茫茫沼澤等著吞咽活人。

    但很快,奇點就想到有一次安迪激動之下的失常,那一次鬧到電招譚宗明,差點現場立遺囑。今晚說了這麽一車軲轆話的安迪又會如何?想到這兒奇點就坐不住了,無論如何,他得救人。救了再說其他。

    他衝出車門,衝回歡樂頌,用安迪給的門卡進大樓,用安迪給的鑰匙打開2201,果然看見安迪麵對著廚房刀架子發呆,都沒聽到他進門。

    “安迪,我剛被女朋友甩了,需要安慰。”奇點強作平常,輕拍安迪的肩膀,見安迪一愣回神,又重申一遍:“我剛被女朋友甩了,需要安慰。”可他邊說,邊走過去,裝作若無其事地將刀架扔進下麵的櫥櫃。

    “你不用擔心,剛已經放棄了,怕割肉的痛,怕一地的髒。無非是生下來活下去,就那樣,孬種一樣地活。唉,你回家吧,鑰匙和門卡請留下。”

    “我今晚不會走,陪你。我們的關係明天天亮後再說吧,今晚不敢離開你。洗漱去,乖,我看著你。別關門。”

    安迪聳聳肩,平靜地進去主臥衛生間。奇點立刻看手表,隨手記錄時間。然後,奇點看著手表的秒針滴滴答答地移動,煩得要死。安迪越是平靜,奇點越是擔心。

    三分鍾準,奇點就違規衝進臥室,敲響主衛的門。好在裏麵傳來一聲人話:“活著,放心。”奇點依然忍不住懇求:“拜托,你開門,隻開一絲,讓我知道我可以隨時衝進門就行。我不會偷窺。”

    安迪聞言又是發愣了會兒,順手打開浴室的門,“門關上,但不會鎖。”可說話的時候安迪忍不住地重重歎息,渾身的無可奈何。奇點對她越好,她越是滿心負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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