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之中,樊勝美調出王柏川的號碼。但接通王柏川的手機之後幾秒鍾,就被掐斷。樊勝美在昏暗的出租車後座陷入茫然。為什麽,今夜都怎麽了,出什麽大事了。

    跳下出租車,樊勝美的錢包也變得與腦袋一樣空空蕩蕩,而在她空空蕩蕩的腦袋裏,起碼有一件事她有印象,那就是她的幾張銀行卡上都沒幾個小錢了,她本來勉強維持著生活,等待一月份發工資,現在父母一起來,銀行卡唯有透支。

    麵對著黑夜中似乎無邊無涯的火車站廣場,樊勝美滿心恐慌。而不斷有麵目不清的人從她身邊遊蕩過去,有戴帽子的,有戴口罩的,有豎起領子的,有大圍巾遮蔽的,每一個人似乎都不懷好意,每一個人都讓樊勝美心生恐懼。而她,即將穿插於這些人之間,細細翻查火車站南廣場北廣場的角角落落。

    忽然,手機響了。樊勝美恐慌地環視一下周圍,趕緊找到一處燈光稍微明亮點兒的靠牆處,才敢掏出手機,起碼,靠著牆,就不會有人從背後突襲搶了手機。打電話來的是王柏川,一開始就滿嘴道歉,樊勝美這才終於如溺斃前抓住一根稻草,大吼道:“幹嗎掛我電話,幹嗎掛我電話?”

    王柏川差點被擊暈,“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正好在你哥對門鄰居家裏說話,不方便接你電話。你還好吧,別哭……你這是在哪兒?這麽晚還沒回家?”

    “這到底都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我哥來短信說我爸媽來了海市,我現在滿世界找他們。我哥手機又不開機,誰知道他把我爸媽怎麽了,要死了,全要死了。”

    “鎮靜,鎮靜,你一向很大氣鎮靜的,深呼吸。先聽我說說你家。剛才先去你父母家,家裏依然亮著燈,好好的。難道是唱空城計?”

    “昨晚,你說昨晚他們也是亮著燈,好好的。他們不會還在家吧?真希望他們還在家,不是在火車站周圍流浪。”

    “我這就轉過去再看看。你哥那件事,我這幾天具體打聽了一下,後麵另有隱情,剛才對門鄰居證實了。打架原因是你哥謠傳苦主與一個女人軋姘頭,人家不幹了。剛傳出來那女人是有來頭人家的媳婦,也是有來頭人家的女兒,如果苦主息事寧人,那女人以後要被人指戳一輩子。那苦主昨天親自從醫院出來到你哥家,他說了,你哥要麽在眾人麵前給他磕頭賠罪,自批一百耳光,再賠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合計十萬;要麽苦主自掏腰包,買你哥身上一塊鮮肉。所以昨天一直談不攏。但很奇怪的是,今天下午,你哥嫂一起跑了,聽說他們在飯菜裏放了安眠藥。你哥家給砸了個稀巴爛。這麽想來,你爸媽先走一步投奔你,也是有可能。”

    樊勝美無語了,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但她相信王柏川打聽到的是真相,她那哥哥敢為人所不能為,就是那麽一個二百五。王柏川等了會兒,不見回音,接著道:“快到你爸媽家了,你別掛電話,等等。你現在一個人在火車站?”

    “是啊,是啊,我在找他們,他們沒地方去,他們的錢都讓他們兒子給榨幹了,晚上不找到他們,他們會凍死。”第一次,樊勝美對王柏川不加掩飾地說出全部真話,而且也不在乎聲音裏一把鼻涕一把淚,無比影響形象。

    “這麽大的地方,而且是黑夜,你一個人怎麽行,趕緊打電話給朋友同事,讓他們一起幫你找。很可惜,我在老家,一時趕不過來。”

    “朋友……”樊勝美腦袋裏飛過好多朋友,可與王柏川談了會兒之後她的腦袋已經鎮靜不少,那些朋友都不是黑天黑地能叫出來幫忙的人。朋友,若是交情夠深,必然不知不覺插手彼此私事。而她身後一堆破事,掩飾都來不及,豈敢晾曬給朋友看,曾有朋友在堅定地支持她兩次之後,開始找各種借口回避她,她豈能不識趣。不知不覺,麵具又回到樊勝美的臉上,她擦幹眼淚,拚命擠出最平和的聲音,“他們正在路上,我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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