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萍放開趙川後,趙川立刻癱倒在了地上,看樣子連路都走不動了,麻貴隻得攙扶著他,一路尾隨柳飄萍,繼續對峙著。柳飄萍挾持吳又可,走出了一段距離,暴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柳飄萍也開始感覺渾身發冷,難以忍受,肩窩中箭處,更是血流不止,柳飄萍用力按住傷口,卻仍然止不住血。這樣下去,可不是個法子。又走出了一段距離,眾人行至一個山坳處,柳飄萍瞧見不遠處的山腳下,有一個幽深的山洞,心頭頓時一陣欣喜,拖著吳又可過去了,鑽進了山洞裏避雨。麻貴扶著趙川跟過去,隻得守在洞口,在山頂凸起的一塊巨石底下避雨。雖然避開了暴雨,可是柳飄萍淋了太久的雨,身體依然在止不住地打寒戰,傷口處也依然還在流血。吳又可原本一心想著如何從這女魔頭的掌中逃脫,可是此時見到她渾身是血,不住哆嗦的模樣,心中不禁泛起了絲絲憐憫,醫者治病救人的本能很快占據了上風,怯怯著說道:“你這傷口,再不處理,可是不行呀,隻怕要化膿的。”柳飄萍冷哼一聲,冷冷道:“我的傷口就算是爛掉,又與你何幹?少在這裏假慈悲!”吳又可歎了口氣,道:“如果你傷口化膿,馬上就要死了,你會放我走嗎?”柳飄萍冷笑道:“想得美!我若是活不成,也要先一劍把你砍成兩截,為主公報仇!”吳又可嘿嘿一笑,道:“那不就不得了,我還不想死,所以你也還不能死。你的傷勢如何,可是與我性命攸關的大事情,當然和我有關啦!”柳飄萍見吳又可此言不像是作偽,便問道:“你能為我止血?”吳又可一聽這話可就急了:“這不是廢……那是當然的,我可是正經八百的大夫,連止血這種小事都做不到,還算哪門子的大夫?”柳飄萍點點頭,伸手便將腰帶解下,將黑色的外衣除去。吳又可始料未及,頓時如遭雷擊,全身一震,如同一座石雕一般僵立在那裏,動彈不得。吳又可自幼跟隨師傅,行走四方,從來沒有與年輕的女子單獨相處過,何曾見過這般的場麵?柳飄萍除去外衣後,上身隻著了一件短小輕薄的白色褻衣,而且已被雨水完全濕透,柳飄萍曼妙的身材,此時盡顯無遺,她傷口處流出的血,將肌膚和褻衣染得通紅,左半邊身子,如同有熊熊烈火在燃燒,右半邊身子,白皙和肌膚和白紗褻衣緊貼在一起,如同一片被冰雪封凍的北國雪原。吳又可不敢再看,可是卻又無法移開目光,隻覺體內的血液都開始沸騰起來,整個身體仿佛要爆炸開來。柳飄萍皺起眉頭,不悅道:“你不是要給我止血嗎?愣在那裏做什麽?”“啊啊啊,對對,止血,止血。”吳又可猛然間驚醒過來,舉起了雙手,急切間想要做點什麽,可是腦子裏空空的一片,一時間手足無措,居然連止血應該怎麽做都給忘得一幹二淨。他抬起頭,望著柳飄萍血流不止的傷口,便下意識地伸手按了上去。柳飄萍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奇道:“你在做什麽?”“在為你止血呀。”“你光靠手就能止住血嗎?”“那怎麽可能!”吳又可問答得一臉理所當然。“那你還不拿開!”柳飄萍大怒,掄起一巴掌將他扇倒。吳又可狼狽不堪地翻身從地上爬起,雙手捂住被揍出了鼻血的鼻子,慌忙轉過身去,不敢再去看柳飄萍,他閉上了雙眼,腦筋飛快地轉動了起來,心中快速地默念:“啊,止血,止血,止血到底應該要怎麽做?需要什麽?啊,對了,需要白藥,還有紗布!”吳又可手忙腳亂地從腰間取下了隨身攜帶的藥包,從裏麵取出了自製的冰片白藥,剛要給柳飄萍敷上,卻被對方一把按住了手,柳飄萍懷疑道:“我怎麽知道,你給我敷的不是毒藥?”吳又可無奈道:“這位女壯士,你的劍那麽快,請問你殺一個人需要多久?”柳飄萍輕蔑地冷哼一聲,道:“像你這樣的狗命,我一眨眼就能取下十幾條!”吳又可嬉笑道:“那就是了,你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取我性命,可這世上哪有一眨眼就能見效的毒藥?你覺得不對勁,隨時可以殺我,我就算是有十條狗命,也不敢對你下毒呀。”柳飄萍鬆開了手,道:“你知道就好,可別給我耍什麽花樣!”“不敢,不敢。”吳又可小心翼翼打開了藥瓶的塞子,將冰片白藥敷在了柳飄萍的傷口上。柳飄萍已經咬緊了牙關,做好忍了受劇痛的準備,可是白色的藥粉撒在傷口上,卻沒有引起絲毫的痛楚,反而是湧起了一陣很舒服的冰涼的感覺,仿佛是有片片的雪花飄落在了傷口上,傷口似乎瞬間被凍結,痛楚立刻就消失不見了。柳飄萍不禁驚異道:“這是什麽金瘡藥?”吳又可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藥瓶,答道:“這可不是普通的金瘡藥哦,而是師傅和我親手調製的冰片白藥,是結合了南疆白藥和楚地冰片草的藥粉,有非常好的止痛、止血、滅毒和促進傷口愈合的效果。”柳飄萍好奇地問道:“你還去過南疆和楚地?”吳又可一聽對方問起,頓時更加得意了,大手一揮,高聲道:“那是!我自幼跟著師傅四處遊曆,這大明的萬裏疆域,哪個地方我沒有去過?”柳飄萍輕輕歎息了一聲,用幾乎難以察覺的聲音道:“真是羨慕你。”這一女一男兩個年輕人,一個是冷血無情的殺手,一個是柔弱善良的遊醫,一個是獵手,一個是獵物,原本是水火不相容的兩個人,可是在這避雨的山洞中,吳又可悉心為柳飄萍治傷,這溫暖的氣氛,竟不知不覺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吳又可從藥包裏翻找了一陣子,卻找不到包紮傷口用的紗布,他想了想,將自己的外衣撕碎了,扯下來一大塊布條,便要給柳飄萍包紮,卻被柳飄萍一把攔住。柳飄萍嫌棄地皺起眉頭,道:“這衣服你穿過了,這麽髒,不要用它來包紮傷口。”吳又可臉頰一紅,不忿道:“哪兒髒了?你可不要亂說,我一向很注重潔淨的好吧。”柳飄萍伸手指了指布條上的一片油漬,問道:“這是什麽?”吳又可臉上更紅了,道:“這個不是髒東西,這隻是吃飯的時候……哎呀你要信我,如果傷口不包紮好,不一會兒藥粉就脫落了,傷口很容易再裂開的。要相信大夫的話。”柳飄萍猶豫了一下,很不情願地鬆開了手。吳又可很小心地用布條為柳飄萍包紮好了傷口,布條上散發出一陣難聞的男人的氣息,柳飄萍忍不住連連皺眉,可是心裏卻湧起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奇異感覺。吳又可將她的傷口包紮得很不錯,配合冰片白藥的效果,痛楚幾乎已經完全消去,柳飄萍擰幹了外衣裏的雨水,將衣服穿上,隻覺得全身舒服了許多,心中不禁暗暗讚歎:這個不起眼的小大夫,技藝可確是沒的說。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