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煙很快抽完了,包立柱木訥地坐起來,眼神微微空洞起來:“那狗娘養的,那時候在外麵呆了幾年,就帶回來個娘們,沒多久就賣給村裏的一戶人家了,後來他就一直幹這個,從外麵帶回來幾個,山裏窮的娶不上媳婦,都願意巴結他……”季言低頭開始記錄,祖天漾問:“他從哪年開始做的,具體都帶回來了誰,你還記得麽?”包立柱揉揉滿是眼屎的眼角:“再給我根煙讓我醒醒盹兒吧。”祖天漾說:“往下說,說明白了再給你。”包立柱說:“要說也有二十年了,那時候那個馬廣德就是個村裏的混混兒,提起他誰家都嫌,後來他在村裏待不下去了就走了,那時候他老子、娘說起他都恨得咬牙,說他死在外頭了,後來也不知道咋地混的,他回來之後就帶回來了一個女的,當時村裏都以為他在外麵說了媳婦,結果他帶著那個女的去了我們村裏娶不上媳婦的一個老光棍的家裏頭,要了一百二十塊錢,把那女的留下了……”祖天漾說:“那女的願意麽?”包立柱說:“有什麽願意不願意的,開始也是哭,鬧騰,嫌棄我們這窮,日子苦,後來有了孩子了,也就罷了,後來他又出去過一次,帶回來個大姑娘,真真兒的大姑娘,我們村裏最有錢的一家人相上了,要了,往後這村裏有兒子的都願意找他,讓他給捎一個回來。”季言記錄的手頓了一下,祖天漾也皺起眉:“你們不知道這是犯法的麽?菜市場挑土豆呢?捎一個回來?那是人,是條命!”他狠狠地出了口氣:“繼續說。”包立柱說:“他後來又弄過三兩次,成了這村裏數一數二的滋潤戶,他弄過來的女人,有的就跟了他,玩夠了就賣了,有的賣到裕發村,有的不知道弄到哪兒去了,有一個跟著他還生了個兒子,他把孩子弄回來,女人卻不要了。後來他有錢了從縣城裏找了個媳婦,媳婦娘家本事挺大,讓他在縣城認識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漸漸地不怎麽出去拉這些了,但是他外麵有本事,誰家還想要媳婦,跟他說一聲,把錢備出來就成。”祖天漾說:“那你們本村的姑娘呢?”包立柱說:“我們這水硬,姑娘少,還都嫌村裏窮,願意往外頭嫁。”季言冷笑:“這麽說,這馬廣德可解決了你們村裏的大問題了,在村裏是不是挺有地位啊?”包立柱說:“那是家裏有錢的,沒有的,他一樣不管。”祖天漾問:“你怎麽知道這些,你們村裏的人都知道麽?”包立柱說:“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祖天漾輕笑一聲說:“你說的這些事都是馬廣德自己做的?他沒有幫手?”包立柱說:“都是他幹的,他最壞了。”祖天漾沒有戳穿他,隻是換了個問題說:“王寡婦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聽說她跟馬廣德之間不清白呢?”包立柱說:“那個老娘們比誰都壞,她早就跟馬廣德勾搭上了,馬廣德帶回來把她賣給村裏一個姓王的藥罐子,這藥罐子要了她沒幾天就讓她給弄死了,沒幾天這娘們就走了,再回來抱著個小丫頭片子楞說是藥罐子的種,哭哭啼啼的找村長去跟藥罐子家爭房子。那會兒馬廣德已經當村長了,藥罐子家就一個孤寡老爹,馬廣德又說這孤老頭和寡兒媳婦住不到一塊去,愣是給老頭子轟去個茅草窩棚裏住,沒幾天就死了……”祖天漾說:“馬廣德怎麽當上的村長?”包立柱抓抓頭發,眼神有點遊弋:“他在村裏召集一幫沒家沒業的光棍子,挨家挨戶的去敲門,誰敢不投他,他當了村長之後更是甩開了能耐,加上他媳婦的關係,慢慢地開始往縣城裏走,別說我們村裏,現在他在縣城裏也是有頭有臉的……”季言跟祖天漾對視一眼:“他都能找到什麽關係?”包立柱說:“這些年我們村裏一直領救濟,都是他找人弄的,他還是有點本事,不然這些人能服他?那王老頭子當初給轟去草棚子裏,還有受他欺負的人家,都告過他,不成,他長本事之後,把他那野種兒子弄到外頭上班,這馬家丫頭丟了他看著著急,其實他不著急,他外麵有的是女人能缺孩子?王寡婦那個丫頭保不齊也是他的種。”祖天漾說:“他拐賣過這麽多少女,一次都沒有被發現過?不可能吧?這兩次人口普查都是怎麽躲過去的?”包立柱說:“他在縣裏頭認識人,一要查提前好幾天就都有信,人都早就給藏好了麽。”季言說:“藏哪兒?”包立柱說:“你們不是問過我麽,都給藏山洞裏麵了麽。”季言冷笑一聲,果然跟他分析的一樣,什麽炸開條路方便出行,那山洞本來就是為了藏人的。祖天漾說:“是你們村口那個山洞麽?馬廣德從哪弄的炸藥?你知道麽?”季言看了祖天漾一眼,沒有做聲。包立柱說:“我也記不得了……”祖天漾伸手摸進季言的兜裏,從裏麵摸出盒煙,對著包立柱點點:“說吧,說完了,來一根提提神。”包立柱揉揉鼻子,盯著那盒煙看了看:“他從外麵炮仗場子弄的,他說這是給村裏頭辦事,叫著那些人去村裏挨家挨戶要錢,這麽招大夥兒都集資給他,這山給炸了,炸了四五次,終於炸開了,他找了村裏那些個光棍兒把山給挖幹淨了。”祖天漾把煙點著了遞給他,他一雙滿是溝壑的手一把抓過煙迫不及待地放在嘴裏,祖天漾說:“成,問了這麽多天你終於說句人話了,回去睡個好覺,什麽都別想,你現在就隻有一條路能走,不把馬廣德絆倒了,你誰你也管不了。”包立柱大口地吸著煙,沒有說話,祖天漾說:“包立柱,你剛剛說當初有混子跟著馬廣德混,馬廣德許了你們什麽好處,讓你們這麽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季言頭都沒有抬,給包立柱一個完全放鬆的狀態,包立柱沉醉在吞煙吐霧中,眯縫著眼睛說:“他說以後一人給找個媳婦……”祖天漾說:“他答應你了,又沒給你找,所以你記恨他,是不是?”包立柱聞言一愣,眼睛睜大了看著祖天漾,祖天漾麵色如常:“怎麽了?我說的有什麽問題麽?”包立柱把煙屁股用舌頭一卷,卷到嘴裏,嚼了起來。祖天漾走回去坐好:“所以你氣不過,猥褻了他曾經許諾給你的女人,不料她婆家的人不答應,要報警把你抓起來,正好這時候馬廣德也嫌你礙眼,所以你就被關起來了。是這樣吧?”包立柱捂住腦袋:“我不成了,我什麽也不知道了。”季言站起來:“包立柱,我希望你明白,逃避沒有用,今天過後我就去申請搜查令,你不說也有的是人說,我們既然敢來查,就有十成的把握。你還是一五一十的把話說明白。”包立柱把煙屁股竟然咽下去了,他歪著頭看著地麵,似乎睡著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