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源接到祖天漾的電話還是很意外的,他跟祖天漾明爭暗鬥這麽多年,其實都是他自己在跟自己較勁,祖天漾壓根不屑跟他爭高低,看見他基本是繞著道兒走,有時候他也說不清楚祖天漾是脾氣好還是不愛搭理他,所以基本倆人也擦不出什麽火花,現在他還記得當年在某本無聊的雜誌采訪上,祖天漾皮笑肉不笑的拒絕跟他合影,嘴裏說著什麽,自己跟白師兄比差遠了,其實誰都看得出,這家夥心裏壓根沒把他當回事。祖天漾抓人,他審人,當初市局還有意給他們倆組件個黃金搭檔,誰知道祖天漾表麵笑嘻嘻,轉臉偷摸出國深造,可把他氣得不輕,其實他也不是非要跟祖天漾爭個高低,但是他被祖天漾用低姿態拒絕過幾次,心裏實在是搓火。還有這次,他剛來幾天的工夫,祖天漾火燒屁股似的就跑了,聽說還是自己申請走的,白澤源自我安慰半天肯定是因為祖天漾懼怕自己的威嚴才走的,但是他是搞審訊的,自己也清楚這個原因根本站不住腳,難道是因為他嫌自己把案子審出來了?白澤源點了根煙,事情都是那麽明擺著,上麵又催的火燒火燎,這小子非要找出證據證明人沒罪,這不是腦子有病麽?還有跟著他的那個小警察,白澤源看見他跑得比耗子還快,但是跟這小警察還挺黏糊,估計是物以類聚,這個小警察比祖天漾還要傻,白澤源這些年見解救被拐賣婦女的案子也多了,那都是一筆糊塗賬,有的家屬找到人了,跟警察協商好,拉著人就跑,一直給送上火車算完,就算是那邊來鬧,也找不到人,跟警察費工夫還不如直接去人家娘家找,還有的更搓火,幾個警察拚了老命給弄出來,開車到一半,被拐婦女舍不得娃娃,哭著喊著又不走了,警方裏外不是人。越是這種深山老林,越是容易自成體係,警察的威嚴算不得數,反正你也不敢真槍實彈的幹,這荒山野嶺的真讓人使個壞命都保不住。這小警察不走尋常路,把人弄到警組裏頭,弄回來的還是個啞巴,什麽都問不出來不說,還直接把人招惹到組裏,本來就是裹屎裹尿的事兒,屁股還不擦幹淨,白澤源現在就祈禱,上麵千萬不要讓他來擦這個屁股。小警察被停職,祖天漾腳底抹油,事情又鬧到了媒體,一看就是個爛攤子。白澤源本想著還好還好,包立柱這個案子這兩天就要走程序,他就可以帶著嫌疑人走預審法院的程序,遠離這個是非之地。誰知道祖天漾竟然破天荒給他來了個電話。“白師兄,我聽說那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白師兄,這可是個大麻煩啊。”“還好你就要走了,不然這案子放到你那……當然了,你就要走了嘛,但是這可是個機會。可惜我不在啊……”白澤源舉著電話聽了半天:“祖天漾,你說了這麽半天,到底是什麽意思啊?”祖天漾說:“沒什麽意思,我就是覺得這是個立功表現的機會,我現在調回來了,我搭檔又給停職了,白師兄,這麽好個差事落在你頭上了,你回來得好好謝謝我。”白澤源嘴一向比腦子快:“什麽好機會,你知道媒體鬧成什麽樣了麽?這偏遠小縣城,別的不成,閑話倒是傳得快,都一竿子傳到你那裏去了,還能有什麽好,再說了,那個小警察救回來的是個啞巴,怎麽著還不一定呢,我才不淌這趟渾水呢!”祖天漾說:“白師兄,你知道為什麽你老是比我慢一步麽?”白澤源嘶了一聲,祖天漾趕緊接著說:“因為白師兄您缺少機會,比如說我吧,我破的幾起案子都是無頭案,案子破了呢皆大歡喜,破不了呢也沒人知道……”掛了電話,白澤源坐在桌子旁邊想了半天,他要不要去跟上麵申請審這個事兒呢,要是說起來這個渾水也不是他攪合的,要是照著祖天漾的意思,要是問出來啞巴的確是被綁架來的,那對他來說是錦上添花的好事。要是萬一是個誤會呢,這人也是小警察抓的啊,黑鍋也不用自己來背。祖天漾的話好像有那麽幾分道理,白澤源摸摸新生的胡子茬,可是這個祖天漾插上根尾巴就是猴兒,渾身都寫著精明,平時這廝對他向來往好聽說是敬而遠之往難聽說就是唯恐不及的,怎麽那麽好心眼過來給他提醒?難道這廝是拖延送審包立柱的時間?不應該吧,他人都回北京去了,還能興風作浪?白澤源自己琢磨了一下午,包立柱這個案子吧,人不是他抓的,案子不是他破的,最多是審問出來了個口供,功勞還是祖天漾的,但是如果這個啞巴的案子破了,一個縣城裏的小警察絕不可能遮擋住自己的光芒,到時候……要真是這樣,晚兩天去法院也在情理之中。季言在馬路上溜達著準備出去吃飯,已經五點多了,外麵還很亮,漸漸地天長起來了,周圍的樹木竟然偷偷地抽條生葉,人們的厚棉衣也悄然消失,他眯起眼睛,原來已經春天了。季言走到報刊亭邊上,買了幾份報紙,但是都沒有相關內容,看來上麵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壓了下來。季言微微歎息,他也不知道自己倔個什麽勁兒,鬧得現在這麽被動。可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不能也不想回頭。他正猶自想著,後麵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他嚇了一跳,回過頭,看見田媛笑眯眯的臉:“季組長好!”劉暘拉著她,兩個小女孩手裏拿著裝蘋果的兜子,大約是出來玩的,季言對他們笑笑:“這麽晚了還不回去?”劉暘說:“沒事的,天還亮著呢,季組長,你幹嘛去啊?”季言說:“我出來吃飯。”他眼看著兩個小姑娘眼睛都跟著一亮,抿了抿嘴:“一起去吧。”季言來了這邊之後基本沒怎麽離開過組裏,頭幾年的時候他沉默寡言的像塊石頭,他不理別人,別人出去也就不叫著他,現在他在組裏已經積攢下人緣,但是除了工作依然不喜歡出去,如今搬出來住,更是整天躲在屋裏,要不是餓的快起不來床,估計也不會出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