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啟發走遠,季言站起來:“咱們進去看看?”看祖天漾不解的眼神,季言說:“趙創業一早就出去了,現在他們家裏應該就隻剩下那老太太和孩子了。”祖天漾說:“季組長,私闖民宅啊這是。”季言冷著臉:“也不知道跟誰學的。”祖天漾被他說的一笑:“怎麽不學點好的?”季言說:“你身上有好的可學麽?”祖天漾聳聳肩膀,表示對季言的話讚同,兩個人看著趙啟發走遠,躡手躡腳地從後麵走出來,到了門口,季言遞給祖天漾一根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細鐵絲,然後看著遠處。祖天漾小聲說:“你知道就成了,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我有這個技能,要不以後再不能去食堂給你偷鹹鴨蛋了。”這邊的門鎖很是簡易,祖天漾隨便捅咕了幾下就開了,季言小心翼翼地把門推開一個小口,他在門口聽了一會,裏麵傳出來打呼的聲音,真是太好了,看來王月娥和孫女正在睡午覺,他對祖天漾點了點頭,兩人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這裏的確是一貧如洗,上次祖天漾進來時候忙於應付趙家兄弟,並沒有仔細看這間屋子,屋裏的東西不多,但是擺放的還算整齊,凡是有棱角的地方都用布或者蛇皮袋子包上了,看得出這兄弟倆還挺孝順,這邊房子雖然破,但是地方可不小,中間是一個方廳,擺著一個少了條腿的木頭桌子,上麵堆放著一些雜物,季言走上去,上麵壓著塊玻璃板,底下是幾張已經不再流通的糧票和老照片。季言低下頭分辨了一下,照片上應該是一家五口,趙保國和妻子王月娥坐在正中間,後麵是三個兒女,趙桂田當時麵容清秀,梳著兩個辮子,站在父母身後,笑的很甜,一家人很幸福的模樣。還有一張被撕了一半的,是趙創業和一個抱孩子的女人,應該是趙創業的前妻,可能離婚後,照片被趙創業毀掉了。祖天漾在屋裏環顧,查找可能藏匿人的地方,屋裏除了木頭桌子,還有兩個破了皮的老式綠布的沙發,沙發邊角上蹭的漆黑,上麵卷著被褥,像是剛剛換下來的,門口生著火爐,鐵皮的爐子,上麵放著個鐵壺,從爐子上頭走了一圈煙筒,爐子下頭是幾塊蜂窩煤和引火用的木柴。季言和祖天漾走到王月娥屋裏的門口,老人躺在炕上衣不解帶地睡的正香,打著響亮的呼嚕,身上蓋著幾件破衣服,那個小女孩正坐在床上自己玩著什麽,祖天漾搖搖頭拉著季言走出來。旁邊還有另一間房,季言躡手躡腳地推門進去,之間裏麵有兩張挨著極近的彈簧床,牆上胡亂掛著很多衣服,一根被兩個插線板接連的線,像是蜘蛛網一樣環環繞繞,他還沒看清楚,門就被大力地推搡開來,季言一驚,從屋裏衝出來的正是趙創業。季言後退了一步,他早上明明看到趙創業出去了。怎麽會在屋裏出現,難道是回來的時候被他疏忽了嗎?他聯想到早上跟祖天漾鬥嘴的幾分鍾,難道就是那時候,趙創業回來了麽?祖天漾聽到動靜,連忙衝過來,也愣住了,他腦子飛快地旋轉著,嘴裏說:“趙大哥,我跟我弟弟要回縣城去了,過來跟你們說一聲,門沒關我們就進來了。”趙創業冷笑一聲,滿臉戾氣,看來已經開始懷疑他的身份,伸出拳頭便招呼上去,季言眼神一眯,往後躲了一下,如今他跟祖天漾身處異地他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一邊躲閃一邊想辦法。祖天漾一把抓住趙創業的手腕:“趙大哥,您這是幹什麽!”趙創業氣喘籲籲地看了祖天漾一眼,祖天漾心裏一顫,這是要拚命的意思啊,他拉起季言,對著趙創業幹笑兩聲:“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趙創業看了看亂七八糟的屋裏,一語不發抄起旁邊的一根鐵鍬就要砸人。季言見狀,也顧不上紀律禁令,左右環顧一下,看看有什麽可以當做兵器,祖天漾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外衝,這不是打得過打不過的問題,他們兩個私闖民宅,萬一在大打出手,情況可就嚴重了,誰知那趙創業腿腳到的飛快,幾步就趕上他們,掄起鐵鍬就拍人。祖天漾破案算是高手,打架並沒有季言在行,季言當年在特警工作的時候,經受著超負荷的體能訓練,這些年盡管生疏了些許,但總歸要比一般人厲害些,他一把把祖天漾推到旁邊的一個一人多高的架子下頭,自己抄起一根柴火過去跟趙創業對峙。趙創業黑塔一般,整日耕田板磚,也不是吃素的,他伸手敏捷,體格健壯,季言看他筆直的腰板,懷疑他之前應該當過兵,祖天漾急於幫助季言脫身嗎,從梯子下麵鑽出來,手指摸在上頭的時候隻覺得一陣滑膩,他甩甩手,又下意識看了一眼那個四腳梯子,梯子是用枯舊的木頭訂的,倒是做的很結實,看臉這個趙創業還會木匠活,上麵掛的很平,因為是枯木也沒有毛刺,光滑的很,祖天漾眯著眼睛,看了看自己手捏的地方,竟然冒出了兩個黑色的小絨球,他伸手摁了摁那個小絨球,應該是一種菌類,不是木耳就是蘑菇孢子。他隨意在褲子上抹了一把,就過去幫季言的忙。季言肉搏還算厲害,但是對方顯然動了大怒,完全是要置他們於死地,祖天漾眼神一暗,若不是這屋子裏有見不得人的情況,一般人是不會這樣拚命的,他越發覺得屋子內必有乾坤,他相信季言的身手,但是卻不想季言受傷,他跟季言在這邊不眠不休的煎熬了兩天一夜,精神和體力都大不如人。加上在這裏他們畢竟是外人,恐怕半點便宜都占不到。正在糾纏打鬥中,趙啟發一瘸一拐的從屋後走出來,看見院子裏的情況,大吃一驚,他雖然行動不便,但是跟哥哥都一樣人高馬大,祖天漾暗想不好,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也加入這場混戰。打鬥聲很快引起周圍人的關注,大年中間,這個貧困的地方似乎也沒有過於熱鬧,人們依然是早早起床然後無所事事的在自家的院子裏轉轉,看見打架,他們迅速圍觀上來,為這個突發的小熱鬧裂開了終年緊閉著的嘴,人在經受了一定的痛苦了,所有黑暗麵都會被無限放大,別人的痛苦和不幸成為最能取悅他們的事情,因為生活的艱苦因為內心的壓力,他們不再憐憫不幸,反而津津樂道。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顯得不那麽艱難。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