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騰騰的麵條很快端上來了,人在肚子餓的時候多少會有點脾氣暴躁,季言火大地低下頭大口吃麵,在這種天氣能這麽囫圇吞棗地來一碗,的確很舒坦,季言吃了兩口墊墊底,又放了一大勺辣椒油,這家店的辣椒很香,但是由於是用豬油炸的,天氣又冷,看上去白花花的不太好看。倆人對著吃麵,氣氛略有緩和,祖天漾抱著碗喝了口湯,嘴唇燙的通紅,他吃兩口對季言說:“包立柱當年非禮趙桂田之後,村民們告到德高望重的村長那裏,包立柱苦苦哀求馬廣德饒他一次,但是馬廣德是個很正直的人,他選擇了報警。包立柱出來之後記恨村長,所以偷窺他,他偷窺的過程中發現村長跟王寡婦真的有一腿,他想到自己非禮婦女和村長偷情的天差地別,被嫉妒衝昏的頭腦,他去鎮上買了一把鋒利的菜刀,想找馬村長報複,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在10月6號當天,他正在茅草屋裏睡覺,突然聽到一陣狗叫,他心頭一喜,想出去打隻狗吃,拎著菜刀追了出去,誰知道狗跑到了山洞裏,他跟著剛鑽進去,正好看見王寡婦和村長的女兒也在山洞裏,兩個女孩看見他有點害怕,王曉梅膽子大一點,嗬斥他兩句,誰知道這麽兩句反而激起了包立柱的怒火,他拿著刀要求一個女孩把另一個綁起來,開始她們可能還還要反抗他,這時候那條狗又跑回來,包立柱趁機一刀把狗砍死,兩個女孩這才怕了,她們嚇得一直哭,隻得照辦了,包立柱在山洞裏強暴了兩個女孩,等他冷靜下來又覺出害怕了,因為馬村長和村裏人不會放過他,他想了又想,隻能把兩個女孩殺掉,想要毀屍滅跡,這時,外麵下起了暴雨,他計上心來,於是趁著半夜拖著她們打算把她們活埋了,這時候,一輛卡車司機下車來解手,他剛蹲下就聽見附近墳頭有動靜,回頭一看正好看到一個披頭散發一絲不掛的女孩,女孩拚命地向他求助,但是由於距離遠,又在墳頭附近,這個司機誤以為是女鬼從墳地裏爬出來了,嚇得魂不守舍地跑了,包立柱見人跑了才敢從他挖掘開的墳地裏爬出來,把兩女孩拋進去,埋上土……”季言抿著嘴:“那我們有證據嗎?要跟處長申請搜查令嗎?”祖天漾突然噗嗤地笑出聲:“別傻了季組長,我講鬼故事你都信,你怎麽那麽好玩啊哈哈哈哈哈。”季言簡直忍無可忍:“祖天漾!你能不能正經一點,我沒有時間跟你逗著玩,我們耽誤的每一分鍾都關係到那倆個孩子的命!明天我就去跟處長說,我們沒有必要合作,我不想再跟你一起調查。我們各幹各的!你也可以在宿舍睡覺,隻要你別出現在我麵前,別再跟我說話!”季煤氣罐說炸就炸,好在小飯店裏人不多,並沒有引起圍觀,小服務員看到他們吵架,嚇得不行,抱著熱水袋也不敢看電視了,躲在角落裏直啃指甲。祖天漾見他炸了毛,反省了一下自己,他伸手給季言倒了杯水:“別別別,錯了錯了錯了,消消氣消消氣。”季言反應過來,覺得自己這頓脾氣發得有點不合適,畢竟大家隻是剛剛認識沒幾天的同事,但是火被拱起來,一時間實在變不過來臉,他站起身:“我先出去透透氣,你慢慢吃。”季言走了出去,靠在車上,西北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他搓了搓臉,從兜裏掏出顆煙點上,得罪了祖天漾,回去免不了又要被處長批,他也無暇顧及了,又是一天過去了,他的壓力越來越大,國家嚴打的口號越來越響,這起案件成為典型,所有人的眼光都關注著他。上麵每派個專家下來,就要帶人重新問一遍人,來回來去重複這些無用的步驟,別說那些知情者漸漸覺得厭惡,季言也對這些形式不耐煩的很,這些無用功,隻能讓案子拖延的時間越來越長,他想起那天李強兩口子對他的謾罵,想起周圍人對他們的議論紛紛,想起受害者家裏如今的慘狀,想起照片上兩個帶著天真爛漫笑容的姑娘,心裏麵一揪一揪的疼。季言垂下頭,就算上麵不一遍一遍來人,他也不知道要怎麽破案,兩個姑娘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一點線索都沒有,如今這個案子已經在風口浪尖上,他卻一點頭緒都沒有,季言一拳砸在紅旗的車門上,碰地一聲,車門很快癟進去一塊。人的憤怒,多半來自對自己無能的無可奈何,季言咬住嘴唇,剛想再補一拳,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別別別,真打壞了,明天就得走著查案了。”季言沒說話,他覺得他應該跟祖天漾道個歉,但是他怕張開嘴又說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扔掉煙頭,拉開車門準備送祖天漾回去。祖天漾摁住車門,伸手:“跟我一根?”季言出了口氣,從兜裏掏出煙,遞給他了一根。看得出祖天漾很少吸煙,他吸了一下,咳嗽了兩下。季言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祖天漾眯著眼睛,看著天上若隱若現的星星:“沒那麽糟糕,”他吸了一口煙,緩緩地吐出來,煙霧和水蒸氣盤桓在他麵部的位置,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我隻是覺得包立柱這麽充分暴露自己對村長和王寡婦的怒氣好像有點不合情理,他顯然知道那個山洞,又一口否定自己去過那裏,我覺得他是想隱瞞什麽。”季言微微抬起頭。祖天漾說:“他主動提起自己怨恨村長,把咱們的注意力往少女失蹤案上引,我想也許是因為這件事的確不是他做的,他才會有膽子引導我們懷疑他。”季言:“……我有點聽不懂。”祖天漾說:“我也不懂,他到底想掩飾什麽,或者他是在幫誰掩飾什麽,馬村長在掩飾什麽,還有那條狗,喉嚨沒有切開,舌頭也沒有鬆弛現象,像是被拍死的,鐵鍬拍死的……”季言忍了半天才沒有把煙頭扔到他嘴裏:“你以後不要叫鷹眼了,叫狗眼吧!你怎麽什麽事都往狗身上套!”祖天漾幹笑了兩聲:“就是說啊,這個村裏的狗都是土狗,黃毛的那種,但是我看這條狗四個爪子是黃色的,你還記得咱們前兩天去看鬧鬼的墳頭,咱們在那發現的黃色毛發,會不會就是這條狗的?”季言說:“……嗯?”祖天漾說:“糧食收的差不多了,看秋也停止了,包立柱不可能為了打狗去屠夫家裏那塊田地,我覺得他還是去了那個山洞,他幹什麽去呢?”季言深吸一口氣,壓抑自己想打人的衝動:“什麽話都讓你說了,你到底是懷疑他還是覺得他清白?”祖天漾說:“我覺得就算包立柱不是嫌疑人,他跟這個案子都會多少有關。好了好了我錯了,不應該拿案子開玩笑,下次不敢了。”季言轉過臉沒搭理他,他依然覺得祖天漾不靠譜,但是心中的鬱氣隨著煙霧消退了不少。不管怎麽說,他跟祖天漾發脾氣都是沒道理的。季言說:“要不要跟處長請示搜他的屋子?”祖天漾說:“今天處長不是讓丁東他們去搜山洞了麽,也許能有收貨,今天咱們來過之後,包立柱那邊可能會有動靜,明天起申請去監視他。”祖天漾已經從另一邊上了車,他把手裏拎著的塑料袋往季言眼前一放:“你出來之後,我發現肉餅不錯,不過自己實在吃不完,給你帶出了一半。”季言拿過盒子,心裏有點過意不去:“嗯……謝……”第二個謝字還沒出來,飯店的小服務員就衝出來攔車:“哎哎哎,怎麽回事啊你們!我以為就是出來抽顆煙,怎麽還上車打算走人了啊!快給我結賬!”祖天漾一臉無辜地看著季言,季言尷尬地連忙掏錢,這一天下來,季組長的臉算是丟了個精光。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