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祖天漾在食堂的時候特意拿了個包子帶給虎子吃,他來了已經有半個多月了,虎子再看見他,雖然還叫,但是在嚇唬人的同時,不由自主地就要搖一搖尾巴,肢體語言已經出賣了它對祖天漾的看法。祖天漾把肉包子扔給它,它一口叼住,囫圇吞棗一樣吃下去。狗這東西,對人類總是忍不住示好。季言路過的時候,虎子立刻站起身子,兩隻爪子使勁的掙紮,想要夠到季言,看得出它跟季言的感情很好,季言從兜裏掏出一個雞蛋,殼還沒剝好,就被虎子頂著手,連殼吃了雞蛋,尾巴搖的像電風扇一樣,蹦著高的想要舔人。祖天漾看得出,虎子是性情中狗,這種狗家養是非常好的,但是不適合當警犬執行任務,它太容易興奮了。季言摸摸它的頭,從它身邊走開,不甚在意的拍打了幾下印滿了爪印的褲子。早上點名的時候,季言跟處長請示他要祖天漾去裕發村到小鎮的路上查看,丁東幾個都跟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處長倒是沒說什麽,就是眉毛老自己個兒擰著勁兒,早會結束之後,季言分配了組裏的任務,丁東依舊跟王天明去市場蹲點,正好祖天漾的意思也是從集市上一直走到裕發村口,能順道拉著他們。四個人擠上了紅旗車,丁東不停地搖腦袋:“我說季老大,你這太拚了吧?別是老破不了案子把你折騰成傻子了,你們要走路去裕發村,走一大段路不說,還要翻一座山!鷹眼大專家,怎麽可能啊倆小丫頭走著回去?”祖天漾昨晚上想案子睡得晚,這會兒坐在季言身邊,眼睛已經虛虛地合上:“萬一沒錢了呢,半天的工夫也還好了。”丁東說:“你這種可能太站不住腳了,照你這麽說,還可能被外星人的UFO給照走了,難道要去外太空找?老大,你是不是太慣著他了,他這是查案子嗎?是瞎胡鬧啊!”季言沒出聲,他看了看祖天漾的已經睡著了的臉,放慢了開車的速度。車子很快開到了鎮上的公交站,兩個人下了車,這個位於鎮上市集外的公交車站很大,除了公交車還有幾路長途車的站點都在這裏,自從這邊山裏能開采漢白玉之後,附近鎮子村落的人都大批量往這邊湧入,人員變動十分複雜。案件辦理初期,季言帶著組裏的人把這邊每一班長途、公交客車都做了調查,兩個女孩結伴同行的很多,但是每個都不是丟失的那兩個,她們仿佛真的就這麽消失在了這個小鎮上。集市依然人聲鼎沸,隻是大家議論紛紛的話題從丟失少女變成了少婦詐屍,看來夠派出所忙活的了。丁東和王天明壓低帽簷,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季言看著他們倆一晃就不見的身影,有點失望的想,這麽車水馬龍的地方,就算有人看到她們倆也會很快忘掉的。祖天漾補了個回籠覺,精神恢複起來,他揉揉凍紅的鼻子,對季言說:“走起來吧!”外麵的天陰沉沉的,仿佛在醞釀著一場風雪,天越來越冷,光禿禿的枝頭上甚至凍出了冰錐,季言和祖天漾兩個穿過人來人往的車站,沿著公路往裕發村的方向走,開始的時候,路上還能看到些過往車輛和人流,漸漸地人煙消失了,車也許久才能遇見一輛,行駛的都很快,一晃就不見了。前麵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馬路,兩邊是荒蕪的稻田。祖天漾走的很慢,他邊走邊觀察路邊的情況。馬路彎彎曲曲,但是如果從田地裏橫穿應該會近很多,他走到田間往裏看:“你看那邊,咱們要是從田地裏穿過去,應該會節省不少時間。”季言說:“現在是冬天,幾個月前這邊應該種了很多玉米高粱,不會一眼望到頭,她們也不知道穿過去能到哪兒。”祖天漾說:“穿過去看看,沒準她們走路走餓了,還能在地裏掰兩穗玉米吃。”季言無語的跟上他,越來越懷疑祖天漾破案是靠著運氣。這邊土地的黏性很大,田地裏十分難走,好在天氣較冷,土凍得比較幹硬,饒是這樣,兩人走了幾公裏田地後,小腿上也黏滿了泥土。西北風很快將黏土吹幹,箍在小腿上邦邦硬,祖天漾和季言穿過最後一塊田地,隻覺得腰酸腿疼,倆人坐在馬路上,微微喘息。季言找了兩根樹棍,遞給祖天漾一根,在路邊開始刮褲管上的泥土。祖天漾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田地,承認自己判斷失誤:“看來這倆丫頭自己走回來的可能性的確很小。”季言早就跟他說過這種可能性不大,因此對他的抱怨也熟視無睹,他沉默地刮著小腿上的硬泥,一陣寒風吹過,隻覺得微濕的腿肚子更加難受。季言看著廣闊的田地,心裏隻是在歎息,他不怕辛苦,不怕受罪,隻是怕他們辛苦受罪了半天,還是沒有線索,不能破案。受害人也許還活著,這比命案還要窩心,每晚一天破案,受害人就更危險一天。也許過個幾年他們意外破了案,但是兩個女孩卻已經失去對生活的勇氣。風中似乎帶著些濕潤,季言抬起頭,原來是下雪了,雪花飄飄蕩蕩地落在他們的頭上,很快就斑駁起來。腿上帶著箍住的泥土,仿佛帶上了沙包,之後的每一步都很沉重,寒風刺骨,祖天漾眯起眼睛往前看,天空仿佛和大地接連上了,像是一條筆直的通道,沒有盡頭,遠處的山明明看著很近,走起來才知道非常的遠,天很空曠,馬路也很空曠,他們走上十幾分鍾都不見得能看到一趟車,要不是旁邊跟著一個一起喘氣的,祖天漾簡直懷疑這是自己做的一場夢,這幾年城市發展的很快,高樓大廈雨後春筍一樣平地崛起,祖天漾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景色,這裏雖然美,卻很難辨別方向,因為四周的景致太像了,一眼望去全是田地,好在有一條公路幫他們辨別方向,可以一直沿著路走,祖天漾感慨地說:“難怪以前這個村子窮,修路之前恐怕沒人願意來這裏,”他看看褲子上的淤泥說:“這要是都是這麽泥濘的路,別說車子要陷進來,人都很難走出去。”季言雖然幾次出入裕發村,但是也頭一次親自體驗裕發村的泥地,他邊走邊說:“那個馬村長,給他們村裏鋪碎石路真是勞苦功高。”祖天漾點頭:“難怪他有威信,人家還真是辦過事實的。”兩個人邊走路邊說,開始好像還能開著玩笑,走到後麵,腿跟灌鉛了一樣,寒風卷著細小的石頭吹打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疼,更慘的是走到一半,天空竟然開始飄起雪花,很快就掛滿兩個人的頭發,前麵的景色明明那麽近,卻怎麽也走不到頭,他們不知道走了多久,隻覺得饑腸轆轆,祖天漾和季言的體質都很棒,走起來尚且不容易,更不要說兩個小姑娘,況且他們要去裕發村還要翻山越嶺,他看著累的滿頭大汗的季言,心裏有點愧疚,丁東罵他罵的沒錯,他真的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以前是他自己作死自己收拾,現在連累了他的搭檔,祖天漾幾次想道歉,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一輛拉著石料的運輸車從他們身邊駛過,季言往裏麵看了一下,腳步停頓了一下,祖天漾回頭:“怎麽了?”季言說:“車上好像是王曉梅的那個對象。”祖天漾往車駛向的方位看去:“他怎麽從這邊走?”季言說:“這條路通鎮裏,肯定的剛從鎮裏回來。”祖天漾看著那輛石料車盤旋著爬上了盤山路,祖天漾眯起眼睛問季言:“前麵就是進裕發村的山?”季言點點頭:“咱們跟著他上盤山路嗎?”祖天漾說:“咱們不跟他走,他是開車,咱們是靠著兩條腿,要是這麽走下去,進村子怎麽也得天黑了吧?”季言說:“我沒試過,但是聽說很不好走。”祖天漾跺了跺腳,眯著眼睛看著天空:“雖然可能性特別小,不過……咱們掉頭回去,還是走完全程?”季言沒有說話,他看了看不遠處的山,堅定地往前走去。祖天漾瞧著他堅毅的背影,輕笑了一聲,算了,他的搭檔用不著道歉。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