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天,累的人仰馬翻,祖天漾來回來去的擺弄他撿的那兩塊破石頭,季言看的脾氣又上來,忍了半天還是說:“我覺得石頭跟案子好像沒有什麽關係。”祖天漾仰頭躺在車座椅後背上:“話不能這麽說啊,季領導,真相在證據裏,證據在細節裏,既然咱們沒有目擊證人,就得把注意力放在證物上。”季言冷哼一下:“你除了證明裕發村鋪路的石頭不是炸山的石頭以外,還證明什麽了?你說說我聽聽。”祖天漾說:“好好好,你說的對,明天咱們還是專攻人證,從馬玉芬家屬那邊下手,你發現沒有,這個村裏不管男女老少都對馬村長挺崇拜的啊?”季言說:“嗯,越是這種村子裏,越是把村幹部當成土皇帝。別說他的村民這樣,附近的派出所都對村幹部很敬畏,他一聲令下,一個村的村民都敢跟人玩命,非常不好惹。”祖天漾謔了一聲:“那誰膽子這麽大,敢拐賣他家姑娘,太歲頭上動土啊,這得多有勇氣。”裕發村西的公路很好走,很快他們就到了縣城,回到單位竟然還趕上了晚飯,季言去跟處長匯報工作的時候,祖天漾閑來無事去逗狗,虎子已經認識了他,並不咬他,但是也不怎麽愛搭理他,好在祖天漾早有準備,從後腰上摸出一根火腿腸,虎子沒見過,也沒吃過,遠遠地看著,等到他把火腿腸的外衣扒開,虎子頓時繳械投降。不斷地搖著尾巴,討好諂媚,祖天漾蹲在狗窩門口跟虎子講條件,必須讓他摸頭才能吃。劉暘端著飯盆路過,看見心中一直憧憬的偶像這個模樣,不由得張大了嘴。季言從處長屋裏出來,正好碰到丁東和王天明,今天這兩位去調查的事發當天的公交車,但是並沒有什麽大收獲,丁東說:“當天下午的那輛車,裕發村乘車的人很多,都可以證明兩孩子不在車上,晚上那趟雖然天黑,但是還是有幾個村民,也表示沒注意到倆女孩,售票員挨個賣票也沒有看到兩個女孩。”王天明說:“我們問了,當時天很黑,下車的地方又沒有燈,但是大家都是一起往村口走的,有家裏去接的,有自己走的,但是誰也沒有發現這倆姑娘。應該就是沒有上車。”季言點點頭,三個人邊說邊往食堂走,途經門口的時候,丁東的臉一下就黑了,季言順著他的目光看,正看見劉暘和祖天漾兩個跟虎子玩的開心,劉暘姑娘的笑聲讓冬日的夜晚都多了一絲暖意。王天明壞笑著衝季言擠擠眼,趕緊脖子一縮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丁東跟個壓路機一樣橫著走過去,對祖天漾就開炮道:“祖哥,神探鷹眼,今天收獲怎麽樣啊?”其實他早就從季言那裏知道今天沒有什麽收獲,這會兒誠心要讓祖天漾在劉暘麵前出個醜,祖天漾那是什麽反應,看看丁東看看劉暘一下子明白怎麽回事,他趕緊站起來,幾步走到季言身邊,伸出胳膊一把攬住季言,嬉皮笑臉地說:“工作做得不怎麽樣,但是跟你們季組長的感情突飛猛進,這不等著他帶我去吃飯呢,我們先吃飯去了哈,你們聊。”季言被他勒住脖子走了十幾米,才掙紮開,他一把推開祖天漾,嘲笑道:“破案能力不怎麽樣,倒是挺會來事。”祖天漾苦笑:“破案毫無頭緒就夠慘的了,革命友情再出現考驗,還讓不讓我活了。還是虎子好,從來不打擊欺負我。”季言聞言揚起眉毛:“看不出來啊,你那麽喜歡狗呢?”祖天漾說:“喜歡啊,動物接觸多了,比人更可靠,比方說它就不會在我有困難的時候站在一邊看笑話,是吧季組長?”季言拍拍他的肩膀,反手一個擒拿把他摁在牆上,在祖天漾嗷嗷叫疼的時候冷笑:“沒錯,也不會讓你的革命友情承受肢體的考驗。”這邊條件差,到了冬天,食堂的飯菜更是種類稀少,基本都被土豆蘿卜承包,老三樣來回來去的燉,祖天漾趴著飯盆上,看著裏麵的亂燉,難過地說:“早知道我就不把火腿腸給虎子了。”這根火腿腸本來是他們倆中午買來夾燒餅的,季言看著他那副模樣,搖搖頭,從兜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他。祖天漾興奮地拿過來,原來是個鹹鴨蛋。鹹鴨蛋這種東西,在北京時候祖天漾就很喜歡吃,不過僅限於吃冒油的黃,如今他連蛋殼都想嚼嚼看滋味,他拿著這顆蛋興奮地看著季言,表情和剛剛的虎子如出一轍。季言實在看不了他這副模樣,幹脆低頭吃飯,祖天漾興奮地叩開殼:“哪來的哪來的?中午你偷吃小灶了是不是?”季言咬了口饅頭:“胡說八道什麽呢,剛剛處長給的。”夥食方麵,處長基本都跟大家一致,但是畢竟他的級別在,廚房偷摸醃的鴨蛋,掛的臘腸時不時就要給領導補補腦,今天處長瞧著季組長風塵仆仆滿臉疲憊,順手就把夜宵給了他,誰知道他還沒舍得吃。轉手給了祖天漾,祖天漾搖搖頭:“有偏有向!咱們倆吃住一樣幹活一樣,而且你還致使我幹著幹那,結果呢?親生的和後娘養的就是……”話還沒說完,季言就抬起頭:“哪兒來那麽多廢話?不吃拿過來!”祖天漾換上一副笑臉:“吃吃吃,雖然處長不待見咱,但是季組長疼我不是?這不僅僅是個蛋,這是一種舍己為人的精神,我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季言輕笑,低頭吃飯:“還成,知道感恩,可惜啊沒有尾巴。”祖天漾被季言扳回一局,也不在乎,他看著季言低著的頭,和長長的睫毛,輕輕地也笑了一下。吃過飯,祖天漾去了檔案室,把案卷關於王闖的部分看了看,根據口供,如果不出這次意外,年後王曉梅就會嫁過去了,這家人倒是倒黴,生了四個孩子,三個都有毛病,資料上顯示這個王闖的三個姐姐,一個弱智兩個殘疾,這也太不幸了吧。“他姐姐們都沒有毛病,當時大約是為了生兒子才開了假證明。”晚上回宿舍之後,季言告訴他:“這種情況還是挺多的,前幾年人口普查的時候,村裏好多家都把媳婦孩子藏到山裏頭去,檢查部門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這種村子惹急了他們敢抄起鋤頭砸車砸人,你還不能拿他們怎麽樣。”祖天漾眯著眼睛:“這麽野蠻,趕上黑社會了。”季言說:“你以為呢?真碰上黑社會,出警還能開槍用警棍,在這種地方,最多放空槍嚇唬嚇唬人,申請了這麽多年,就給處長配過一把,還沒有子彈。”祖天漾下巴差點掉了:“你們可是刑警啊,不給配槍啊?”季言說:“一直申請不下來,我們這地方,夾縫生存,可能是因為平時沒有大案子。”祖天漾仰麵躺在床上:“哎,哪兒都不容易啊。”季言突然覺得自己話似乎要比往常多了一些,他沉默了一下,沒有繼續話題。祖天漾也什麽都沒有說,季言不知道他是真的沒在意,還是別的。臨近睡覺的時候,棚頂又開始發出哢哢哢的聲響,他們自從調查案子以來,很難得這麽早回來,次次都是累的洗漱後栽到床上就睡得不省人事,也不那麽注意樓上鄰居們的動靜,今天鄰居們似乎特別開心,除了哢哢哢的刻紙聲,還有嘩啦嘩啦的跑動和彈跳。季言望著頭頂:“它們在上頭搬家呢麽?”祖天漾搖搖頭:“眼看就要春天了,說不好它們在上頭洞房……”季言睜大眼睛:“啊?”祖天漾說:“啊什麽?又不是未成年,洞房你不懂啊,恭喜恭喜,咱們鄰居很快就要當爸爸媽媽了,以後就不是一隻兩隻了,是一群兩群,而且母耗子下崽專門挑暖和的地方,以後咱們起床先磕磕鞋,以免一腳踩死一窩。”季言皺眉:“你可真惡心!”祖天漾笑:“我說的是事實啊,我之前的一個案子,屍體在家放了三個月沒有被發現,後來母耗子在屍體裏下了一窩……”季言拉開抽屜從裏麵抄出一把水果刀,祖天漾裏麵後退一步:“有話好說啊季組長,都是我嘴賤,但是也不至於為了這個殺了我喂耗子啊!”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