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取戎衣為與誰

    雙蛾久慣笑須眉

    忽然旖旎行邊塞

    且驅驄馬越斑騅

    ……

    樂陶陶、且銜杯

    行矣關山不需歸

    戰罷銀河懸青索

    係取長庚與相偎……

    韓鍔怔怔地望著杜方檸,那首歌兒似乎還在耳中回旋著。適才酒筵之上,韓鍔見歌舞正濃,調笑道:“我們這位杜副使也極善做歌,請他為王爺唱上一曲吧。”他本是調笑之言,沒想方檸真的擊缶而歌起來,她唱的就是這麽個曲子。……此時酒筵飲罷,已是深夜,居延王專門拔了一處華舍與他們兩人歇息。侍者把他們送到宿處後,韓鍔一回身,麵向方檸,兩人的臉突地相距不過一尺,韓鍔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促了。他直直地看了半晌,手撐在牆上,半虛半實地把她給環住,呼出的熱氣充塞滿兩臂之間,似乎要把這靜夜裏清晰可聞的撲通而跳的心都擠破了。那侍者正給杜方檸的房裏送水進來,看見他二人這副模樣,眼睛一垂,隱隱含了笑意,放了水忙低了頭就退出了,心裏卻道:那個副使也確實長得清俊,他們漢人……

    杜方檸羞紅了臉,輕輕推開韓鍔的手臂,低聲道:“別這樣,我……現在可是男裝,人家還以為是什麽呢。”她語聲很低,韓鍔才象從一場夢中驚醒過來,不好意思得連脖子都紅了,打岔道:“你剛才說的三百龍禁衛……”

    他嘴裏還披著酒意。杜方檸低聲道:“這個你別擔心,我自有辦法。”

    說著,她輕輕把韓鍔推出了房。房門一掩後,她隻覺渾身的力氣都用完了。心中,又似高興又似委屈,全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第二天杜方檸交待了韓鍔一聲就輕騎出城。她沒有跟韓鍔說去幹什麽,韓鍔也就沒問。直到兩天後的早上,侍者忽然來報,說宣撫使帶來的三百騎龍禁衛到了。韓鍔才大吃一驚,忙起身出迎,卻見城外果然駿馬驃騎地到了三百餘騎。為免搔擾城中百姓,他們就在較荒涼的西門外駐營安寨。

    韓鍔心中大奇,一時忙於雜事,又要到宮中與居延王通報此事,商量這龍禁衛的安置與以後的糧草供應,直到午後才有機會見到杜方檸的麵認真說話。隻見杜方檸這兩天想來一直都在疾馳,忙得臉兒都似沒功夫洗,烏眉皂眼的樣子,人也黑瘦起來。韓鍔疑惑問道:“這三百龍禁衛卻從哪裏來的?”杜方檸見四周沒人,低聲道:“其實這不是什麽龍禁衛,而是我從洛陽召募而來的三百豪雄漢子,有不少是我們杜姓中的家將部曲,就由‘斷紋’武鷲統領著,早就來了,一直在張掖北兩百裏石家堡等著。我料你這次西行使命必然艱厄,帶他們來是為壓服一下場麵,多少也象那麽個意思。”

    韓鍔怔怔地望著她,隻聽杜方檸道:“韓宣撫使,我這麽做雖有私心,可未嚐就沒有家國之念,你可不能再說我是隻會營營於家門之鬥的了。我這也算為天下蒼生盡上一分力吧。別看他們人少,但個個弓馬嫻熟,說得上人人都是精於技擊的漢子。我這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壓在你手裏了。你沒出任的那九門提點朝廷派給瞿立了。現在那邊也隻有他一人獨撐危局。為了這點人馬,我可是把私房都貼上了,怎麽說,也算是毀家紓難了?”

    她一行含笑一行說著,韓鍔卻隻覺她髒髒的臉上英氣勃勃。隻聽方檸道:“現在沒有誰幫得上你了,咱們也就這麽點兒家底。再想要人要錢朝中肯定是不管。就是你我現下所為,在朝廷來說已是出格。居延城中局勢未穩,我一路上見到有不少羌戎遊騎,捉得來兩個問問,似乎羌戎已有報複之意。好在現在已入冬,不是出兵之時,但搔擾還是免不了的。你我的時間,也隻有這一個冬天了。等到明春他們馬兒重肥,隻怕就要兵戈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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