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士貴則帶著手下連滾帶爬鑽進客艙避雨。

    倪天路將龍嬌嬌抱在懷裏,生怕雨點砸到她身上,為她遮擋著。

    響雷過後狂風突止,萬籟俱寂,惟見雨簾筆直垂掛,承接於天地之間。突然,河麵閃過一道藍光,眾人在這道藍光下猛然打了個激靈,如三九天被人從脖子裏澆下一瓢帶冰碴子的水。河道讓這道藍光點燃了,頓時,河水透明清澈見底,如晴朗的天際,無一絲雲朵。整條運河宛如一塊巨大的藍色水晶,連從天而降的雨簾也變成藍色。

    “少爺,你看。”禮順突然喊道。

    倪天路懷裏一直抱著龍嬌嬌,他也覺察到有一道藍光籠罩了河麵,他聽到順子叫喊,連忙從船艙直起腰身看去。

    藍光從水底先是緩緩攀升,突然急飛而出,竄上天際。瞬間眾人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到了。那種感覺好似夜晚誰突然吹滅了燈,大腦瞬間漆黑一團,耳中聽到四下裏嘈雜一片,其間夾雜一聲慘叫,如鬼在哭,狼在嚎。正當倪天路這船人眼不見物仍在心驚膽顫時,忽聽船頭“咚”一聲悶響,好象有人在船頭扔下重物。眾人睜眼時,覺眼前猛然一亮,藍光已經散盡,瓢澆大雨變成綿密的細雨絲,細溜溜極盡溫柔。大夥目光聚焦船頭,赫然看到船頭端端正正擺放一顆人頭。毫無血跡,眉目清晰可辯,正是朱士貴。

    眾人臉上變色。

    於此同時,眾人聽到對麵船上警察慌作一團,亂成一窩蜂,他們的局長不知為何頭不見了,僅剩半截身子倒臥在船頭。

    “不得了啦……”

    “快跑啊!有鬼呀!”

    小個子警察慌不擇路掉進河裏,無人去拉他一把。客船載著一船嚇破了膽的警察張惶而去。

    倪天路和順子默默對視片刻,倆人似有所悟。

    “扔進河裏,別讓他弄髒了船。”倪天路小聲對順子說道,他似乎怕朱士貴的人頭驚嚇了懷中尚未娶進門的妻子。

    順子用一根竹竿將朱士貴的人頭捅下河,朱士貴的頭顱浮浮沉沉向下遊漂去。遇到一個旋渦,迅即被吞了進去,似乎那個旋渦是專門在等他,人頭消失後,旋渦也不見了。

    倪天路眼望複歸平靜的河水,陷入沉思。

    倪家航運生意從紅紅火火跌入如今家破人亡的境地,這一切都是因為腐敗的國民政府和吳縣長這樣當權的人,還有吃人不吐骨頭的朱士貴,他們利欲熏心縱惡抑善,讓皮興揚、鯰魚頭、黑魚頭這些人渣為所欲為禍害鄉民。不推翻這樣的政府,不消滅像朱士貴、鯰魚頭這些惡人,所有像倪家這樣正當的航運商人,永遠不能太太平平跑船。無論賺多少錢,最終都會被這些這些人以任何借口掠奪去。雖然朱士貴這個惡人被除了,吳縣長也將命不長久,可是這個腐敗的國民政府還在,難以想象今後派來的是不是第二個吳縣長,第二個朱士貴。

    倪天路終於想通了一層事。他曾經想過,殺了仇家,對是否能夠重振倪家航運事業有幾分迷惘。他也感覺到這是一個不能正常行商的社會,商業環境已經被這個腐敗的政府破壞了,他不知道今後的路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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