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士貴將槍重新插回皮套內,神氣活現在掛腰間,胖臉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有幾分詭秘。

    “局長,能不能賣幾支槍給我?”

    “你想買槍?幾支?”朱士貴小聲問。

    “也買不了幾支,主要是價錢太貴,家裏因為大哥被水盜敲詐了一筆,家底已經空了,不過我回去湊湊看有多少現大洋,算一下能買幾支。”

    “好,你可以去警察局直接找我。”

    “一言為定。”

    倪天路沒有社會閱曆,但經曆了大哥的事之後,無師自通般學會審時篤勢,學會見什麽人說什麽話。

    那天,倪天豪自始至終沒敢在街上露麵,他在迎仙樓聽到街上響過一陣爆豆般的槍聲,小白臉愈加蒼白沒了血色,最終是倪天路陪吳縣長回縣衙。

    王豆腐執鞭趕車,倪天路和他背抵背坐在驢車上。陽光將稀稀落落樹影枝杈照射在逶迤而行的驢車上,人和驢顯著幾分光怪陸離。腳邊放了幾個麻袋和幾捆柴禾,麻袋旁躺著兩支長管獵槍。

    黑驢梗著僵硬的脖子亦步亦趨,蹄殼堅硬的路麵,“篤篤”前行。入春,河岸柳枝開始泛綠,終年流淌不息的河水,以平穩的步伐向遊走去,似乎與“篤篤”前行的驢在同一步伐上。倪天路躺在驢車上眼望河麵,看到揚帆南下的船隻,想起嬌嬌,年後她回來,一頂花轎抬她進門,那時候她就是自己的媳婦了,心裏不由湧起一股柔情。

    這時候,河麵漁船上傳來歌聲。

    運河漲水灣裏滿哎—

    船艙盛滿喲碗裏冒尖尖

    青格靈靈的是菱喲粉格靈靈的是荷

    七月裏那個張網喲八月起采蓮

    手裏采摘香甜的菱喲

    腳底下扯出鮮嫩的藕哩

    一網拖起一艙的魚哦

    大河裏飄著水鄉人的歌

    ……

    他唱的是水上人家的漁歌。

    後晌時分驢車進了縣城,倪天路這天沒去找二哥,心想已經見過朱士貴了,無需他人引見。倆個人先是在北門一家客棧要了一間上房,寄存了驢和車。然後重換一身行頭,在城門邊叫了兩輛黃包車一前一後直駛警察局。

    他們事先商量好,由倪天路帶上大洋進警察局找朱士貴,他今天帶著三千大洋,意欲買三支槍,但他沒有將大洋全部帶進去,僅帶了一千,王豆腐帶二千大洋留在綢布莊內等他。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個鯰魚頭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圍堵,連警察局長在場也照樣敢揮刀砍殺,難說他平時會不會在警察局門前設下釘子。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