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麥望著他,長長的呼了口氣。

好吧,這個時候,隻能這樣了。

一日的時間轉瞬即過,很快到了交春稅這日。

一大早,童鐵虎敲響了打賣場的大鍾,召集全村人集合。

縣城的衙役已經到了,桌子也擺起來了,按照戶籍上所記載的人口田地,一戶戶的收取賦稅。

對於農人來說,大齊的賦稅並不算沉重,隻要按照田地數目上交一定量的糧食和布匹,等農閑的時候再去服一個月的徭役,那麽賦稅這任務就完成了。

像前朝那些亂七八糟的丁稅財產稅等玩意兒,大齊通通沒有。

不過,即使永安帝減輕徭役降低賦稅,但對於農人來說,交稅,總歸不是件好事。

再加上天氣也熱,因此一眼望過去,幾乎所有人都愁著眉苦著臉。

喬小麥坐在牛車之上,手中拿著一片荷葉當遮陽傘,有些無聊的望著前麵那長長的隊伍。

安平村人太多,交稅的隊伍排的很長,她來得晚,隻能等。

而且她家田地多,交的糧食也多,牛車驢車齊上一趟也拉不完,今天一天都得耗在這事上了。

童鐵虎身為村長,得協助衙役收麥子,童三郎是他的孫子,也跟在他身邊幫忙。

給麥子稱重,裝車,簡單的動作重複了一遍又一遍,沒有停歇的時候。

這會兒已經是夏天了,頭頂的太陽火辣辣的,他一直在幹著活,可臉上卻是一絲汗都沒有。

他身上的粗布麻衫依舊清清爽爽。

身形依舊挺拔,動作依舊利索。

在一群被繁重活計摧殘得個個麵容不符合年齡的農人當中,異常顯眼。

喬小麥視線盯著他看了許久,嘴角忽而翹了起來。

這個人呐,是她的。

就在她抿嘴偷著樂的時候,她眼前晃過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瘦小、幹癟,但裏麵卻蘊含了無窮的能量,在過去的十多年中給原主留下了極其驚懼的印象。

是孫氏。

她穿著一身嶄新的黑色綢布襦裙,一頭黑白斑駁的頭發整整齊齊的挽在腦後,上麵插著一根銀簪子。

她順著長長的隊伍徑直來到了隊首,站到了童鐵虎和幾位衙役跟前。

她背挺得直直的,下巴揚得高高的,帶著一股趾高氣揚盛氣淩人的味兒,“童村長,我來給我們家小五交春稅了。”

孫俊彥雖然被趕出了村子,但他的土地還是記在他的名下,四十五畝呢。

童鐵虎麵無表情的盯著她,“交稅排隊。”

“我這住得遠,來一回不容易,童村長,你行行好,就讓我先吧!”

孫氏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小塊碎銀子,徑直拍到了童鐵虎跟前的桌子上,臉上帶著炫耀的笑,“童村長,現在我家小五可是跟著岑將軍做事呢。”

此言一出,原本在瞅著碎銀子的童鐵虎掀起眼皮看向了她。

一旁忙著把麥子裝車的童三郎忍不住也扭頭瞧向她。

周圍原本因為她的插隊而有些不耐煩的村民愣住了。

那幾個衙役也有些詫異。

岑將軍,岑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