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抬手示意其他幾人不要輕舉妄動,然後對那中年宦官道:“公公這話可就沒什麽道理了,萍水相逢,素不相識,公公卻我是什麽秦襄餘黨,莫不是想要殺良冒功?”

    “殺良?是良人嗎?”中年宦官慢斯條理道:“酒呢?”

    客棧老板已經端著兩隻酒壺和兩隻酒杯過來,先將其中一隻酒壺和兩隻酒杯輕輕放到宦官的桌上,然後又將另外一隻酒壺和酒杯送到李玄都的桌上。

    年輕宦官給中年宦官倒了一杯酒。

    中年宦官用三根手指撚起酒杯,舉到自己的眼前,然後盯著中年漢子,皮笑肉不笑道:“既然你你不是秦襄亂黨,那好,咱家問你,你姓甚名誰?”

    腰間佩有一把雁翎刀的中年漢子稍稍猶豫了一下, 輕聲道:“在下姓邱,雙名安青。”

    “邱安青。”中年宦官輕輕念叨了一句,笑道:“按照你們這些江湖人士的話來,相逢即是有緣,那咱家就敬你一杯酒。”

    話音未落,這名中年宦官輕輕一抖手腕,酒杯瘋狂旋轉著飛掠出去,酒杯中的酒更是如一個漩渦一般,隻是旋轉的方向與酒杯旋轉的方向截然相反,就像兩個逆向的圓套在一起。

    李玄都一直在注意兩派人的動靜,不得不,中年宦官的這一手很是厲害,一擲之間有正反明暗兩種發勁力道,外麵的酒杯是明勁,裏麵的酒水是暗勁,若是一個不慎,擋下了明勁而沒有注意暗勁,立時便會被重傷。

    名叫邱安青的中年男子眼力也是不俗,臉色登時變得極為凝重,豁然起身之後直接拔刀。

    刀光一閃。

    還在半空中的酒杯被劈成兩半,可酒杯中的酒水卻是凝聚不散,仍舊保持著酒杯的形狀。

    漢子不得不再出一刀,可在倉促之下勉強遞出的第二刀,卻是比不得第一刀的威力,雖然勉強將酒水劈散一團霧氣,但是自己也被其中蘊藏的暗勁所震傷,幾乎要拿捏不住手中的雁翎刀。

    與此同時,中年宦官卻是伸手“攬雀尾”,無比玄妙地將霧氣重新凝聚成酒水,被劈成兩半的酒杯也瞬間合攏,重新凝聚成一隻完好無損的酒杯。

    酒水落入杯中,誰覆水難收?

    中年宦官端著酒杯,皮笑肉不笑道:“咱家好心敬你一杯酒,可你不領情也就罷了,無非是折損了咱家的麵子,咱家在宮裏本就是伺候人的,也無所謂麵子與否,不過你這動刀動槍的,還你不是想造反?”

    一旁的年輕宦官也跟著幫腔道:“看來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中年宦官的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隨手將杯中之酒潑掉,冷然道:“敬酒好喝,罰酒可就沒有那麽容易下嘴了。”

    邱安青被兩人一唱一和擠兌一番之後,已經無話可,放眼望去,隻見周圍的青鸞衛已經隱隱成合圍之勢,手掌搭在腰間文鸞刀的刀柄上,隻待這位大宦一聲令下,立刻就會拔刀。

    跟隨邱安青的幾個漢子也不甘坐以待斃,紛紛按住自己的佩刀。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中年宦官身側的年輕宦官一閃而逝,邱安青聳然一驚,身體猛地向後傾倒,整個人竟是彎折成一個直角,上半身幾乎與地麵平行,然後就見一記手刀從他的麵門上方掠過,邱安青可以清晰感受到手刀掠起的勁風,讓他的臉龐生疼。

    年輕宦官一擊不中,又是一腳踢出,邱安青身形幹脆單手一拍地麵,身形擰轉,堪堪躲過這一腳,站定之後,剛想要反擊,卻發現年輕宦官已經退回到中年宦官的身旁,與邱安青對視一眼,陰笑道:“邱安青,當年秦襄的近衛侍從,就這般不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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