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閣的主人想了想,道:“我聽大管事,宗主今似乎並不打算露麵。”

    李玄都歎息一聲:“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本來還想一睹‘春風一醉’的風采,卻是緣鏘一麵。”

    “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嘛。”琉璃閣主人安慰道。

    李玄都沒有話,隻是抬頭望向位於整個“樂桃源”最高處的那座大殿。

    一直沒有開口話的醜奴兒輕聲道:“再去別處看看吧。”

    李玄都平靜道:“我想去那裏看一看。”

    琉璃閣主人頓時覺得有些荒唐,那裏便是宗主的居處,乃是整個“樂桃源”的禁地,又豈是尋常人可以上去的?這些年來也不是沒有那些不講規矩又不知高地厚之人,進來嚷嚷著要如何如何,可到頭來還不是狼狽離去?真正能讓樂宗低頭的也就隻有一個藏老人而已,可這江湖中又有幾個藏老人?

    醜奴兒沒有話,同樣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不管她如何敵視醉春風,都不得不承認,醉春風是實打實的歸真境九重樓修為,再加上這兒是樂宗的要害之地,高手眾多,委實不是他們三人能夠掀起風雨的,她這次前來,也僅僅是想要伺機救走自己妹而已,實在沒想過向醉春風尋仇之事。

    好在李玄都也沒有其他過激舉動,收回視線,將眼前的酒喝完之後,起身告辭離去。

    離開了這座酒肆,李玄都道:“這位琉璃閣主人是位先境的高手。”

    從始至終,李玄都都不喜歡將先境稱呼為宗師,也很少將歸真境稱為宗師,因為他覺得這樣會讓“宗師”二字變得廉價,就像朝堂上的公侯,隻有人數極少的時候才金貴,如果你是國公,我也是國公,他還是國公,那麽這個國公便不值錢,換而言之,這是名爵國器濫授,朝廷威嚴掃地,到那時候,遍地都是草頭王,大勢不可為矣。

    胡良問道:“此人會派人來找我們的麻煩?”

    李玄都伸開雙手十指置於眼前,道:“剛才的那番話,是我故意露出的破綻,至於那人會如何反應,我也不好,也許隻是試探,也許不會有什麽動作。醜奴兒,你覺得呢?”

    醜奴兒沉思了片刻,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將此事直接上報。”

    李玄都道:“如此最好。”

    醜奴兒憂心忡忡,“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李玄都笑了笑:“若是不打草驚蛇,如何能引蛇出洞?你師姐的意思是你讓趁亂行事,可根據你師姐所言,你的妹就在醉春風居住的大殿中,如果醉春風不離開大殿,你又如何能救出你的妹?”

    醜奴兒一怔,她不是笨人,自然聽出了李玄都的話外之音,竟是要以己身為誘餌,將醉春風從大殿中引出,然後讓醜奴兒伺機救人。

    這份恩情卻是比還要大了。

    醜奴兒問道:“就算你能引出醉春風,在這猶如絕境的‘樂桃源’中,你又該如何脫身?”

    李玄都將手中折扇合攏,輕輕拍打手心,“不必擔心,今日是評選花魁的盛事,來客眾多且都是非富即貴,隨從自然也多,想要混入其中並不算難,樂宗總不能將所有客人都盤查一遍,頂多是在出口位置嚴加盤查而已。”

    醜奴兒還要話,李玄都已然道:“有人跟在後麵,你們兩人先走,我去解決此人。”

    醜奴兒一怔,見胡良並未有異議,隻能與胡良一起沿著長街繼續前行,李玄都卻是停在原地,似乎在等什麽人。

    片刻後,李玄都身形一轉,閃身進了一條昏暗的巷之中。

    外麵的街道上掛滿了紅色的大燈籠,巷中就難免顯得陰暗,似黑非黑,就像一張白紙滲了些許墨跡,呈現出一種晦暗的烏青顏色,而且與外麵的熱鬧場麵相比,此處巷中卻是空無一人,顯得冷清,讓人很難生出歡喜愉悅。

    在李玄都進到這條巷之後不久,一名年輕男人帶著一隊人馬來到巷口,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跟隨胡良和醜奴兒,而是帶人也轉身進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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