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對於李玄都的回答並不十分滿意，加重了語氣：“你還沒回答我呢。”
李玄都隻好如實回答道：“當然不夠用。”
秦素滿懷憂慮地問道：“你打算怎麽辦？不要什麽‘涼拌’之類的話，我不喜歡。”
李玄都不得不承認，秦素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之一，他剛才的確是想這麽回答，現在隻好換一個法：“難道因為我打不過師父，我就要改變自己的初衷嗎？”
秦素無奈道：“你可以妥協。老爺子隻是想要維持現狀而已，老爺子並不是反對你，否則他也不會支持你成為大掌教。”
李玄都歎了口氣：“再讓謝雉主政十幾年？我不會答應，嶽父也不會答應。是我來服師父？還是讓嶽父與師父兵戎相見？在下棋局的推演中，的確拖到了寶二十一年，可那隻是棋局，是假的，拖到寶帝老死也沒問題，可如今的蒼生，是真的，豈能一概而論？”
秦素無言以對。
李玄都道：“還是讓我來做這個惡人吧。老爺子的心思在上，嶽父的心思在人間，剛好我在兩者之間，最是合適。”
秦素不過李玄都，隻好道：“那你打算怎麽做？”
李玄都無意在秦素麵前顯露自己的城府，於是露出頭疼的神色：“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老爺子多年清修方有如此修為，就算地師，也是靠著多年的謀劃和昆侖洞的機緣才能越過他去，我在一時半刻之間的確想不到太好的辦法。”
兩人陷入沉默之中。
雖然李玄都是李道虛的弟子，秦素是秦清的女兒，但在事實上，兩人已經逐漸脫離各自的父親，成為一方新的勢力，就好似兩個年輕人離開各自的家庭組建了一個新的家庭。在這個“家庭”之中，李玄都和秦素是當之無愧的家主，有些事情，隻能兩人商議決定，尤其是牽扯到兩位父親的事情。
最終還是李玄都打破了沉默：“色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秦素問道：“你呢？”
李玄都道：“我還要完成每日的功課。”
秦素知道，所謂的“功課”就是修煉，李玄都固然機緣極多，但自身勤勉也不可忽視，無論如何忙碌，他每都會抽出時間修煉，雷打不動。而且這種修煉並非入定後的運行周，而是參悟、運用，很是累人，這也是秦素和陸雁冰都有些抵觸的緣故。
秦素不再多言，離開正堂。門外自有人引她去早已安排好的住處。
隻剩下李玄都一個人後，李玄都開始雷打不動的每日功課。
不知過了多久，李玄都忽然有了片刻不由自主的失神。
恍恍惚惚之間，李玄都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仿佛煢煢孑立蒼茫渾淪之中，隻剩下他自己，茫然四顧，不見地萬物，不見芸芸眾生。忽然之間，李玄都又仿佛劈開渾淪，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清地明，不知身軀何處，不知立足何處。
接著他神遊物外，來到一處玄妙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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