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和張岱山在亭中落座,李玄都開門見山道:“此事鬧到今這般地步,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張岱山歎息一聲,“也是老師不願意看到的。”

    李玄都問道:“那麽,正一宗內部呢?”

    張岱山道:“老師之所以傳位給大師,不是沒有原因的。一則是後繼無人,老師飛升太過倉促,來不及布置安排。二則是張靜沉的確代表了相當多的張氏族人,就算老師在世,張靜沉在這些人的支持下都敢反對老師的一些決定,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師也不能大開殺戒,隻能是憑借威望彈壓。老師在世尚且如此,更何況老師已經不在人間?就算老師最後傳位給其他人,也肯定守不住。”

    李玄都聽到張岱山如此坦白,道:“道兄所言倒是實情,正一宗做了這麽多年的道門魁首,忽然之間要失去這個位置,必然是很難接受,可是你我還有老師都明白,興衰有定數,這都是大勢所趨,無可挽回。老師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讓正一宗能夠安穩且體麵地山巔位置退下來,如果下山太急,很容易失足落崖,如果不願意下山,則有可能被人從山上丟下去。”

    張岱山苦笑道:“老師在世的時候,的確過類似的話語,可惜張靜沉不認可這個道理,而我勢單力孤,也無能為力。”

    李玄都對於張岱山如此信任,並非無端,他與張靜修幾次會麵,張岱山都跟隨身旁,再加上他與顏飛卿等人的關係,可以斷定他是老師張靜修的心腹無疑了。

    隨著張靜沉在正一宗得勢,張岱山作為老師的心腹,在正一宗中失勢幾乎是必然。

    李玄都道:“今日之事,注定無法善了,如果張靜沉失敗了,道兄有過打算沒有?”

    張岱山一怔,遲疑道:“這……”

    李玄都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張靜沉隻是代宗主,何謂代宗主?就是暫代宗主,我也是太平宗的代宗主,直到深大先生遭難身故之後,才算去掉那個‘代’字。可是玄機兄還安然在世,他之所以墜境,是被地師所傷,從這一點上來,他非但無過,反而有功,他是為了正一宗才被地師所傷墜境,如果正一宗僅僅是因為他沒了修為就將他的宗主之位罷免,那未免太寒人心,以後誰還敢為宗門效力?若是危機當頭,豈不是人人自保?”

    李玄都這話的沒有問題,張鸞山之所以被廢去“師”的身份,不僅僅是因為墜境那麽簡單,關鍵是他自己也有過錯,導致了自己的墜境。可顏飛卿不同,他是為了宗門墜境,是功臣,以墜境為理由廢掉顏飛卿的宗主之位,是不合情理的,也注定不能讓讓人信服,如果此例一開,正一宗可真要人心向下了。

    張岱山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也聽出了李玄都的話外之意,問道:“那麽紫府的意思是?”

    李玄都道:“如果我敗給了張靜沉,那麽萬事休談,可如果我僥幸勝了,我打算以道門的名義廢黜張靜沉的大師、代宗主身份,不知道道兄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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