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生和周淑寧都吃了一驚,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名老者站在不遠處,身著鶴氅,相貌清臒,風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

    老人看了沈長生和周淑寧一眼,“娃娃們讓開,不幹你們的事情。”

    李玄都笑了笑,“淑寧、長生,你們來我身後。”

    沈長生和周淑寧趕忙徒李玄都的身後,生怕這個老先生也要像女魔頭那樣拿他們做人質。

    不過老人似乎不屑於像上官莞那樣行事,道:“兩個娃娃不必害怕,老夫這點風骨還是有的。”

    罷,老人又望向李玄都,抬起腳,指了指鞋底的泥濘,“大師曾經過,腳不沾地,鞋不粘泥,不配談風骨,老夫深以為然。”

    李玄都道:“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老人放下腳,道:“無名無姓,李先生可以稱呼我為青鶴居士。”

    李玄都恍然道:“不敢久聞大名,可剛剛聽不久,就已是如雷貫耳。”

    青鶴居士道:“李先生剛剛聽老夫,可老夫卻是久聞李先生的大名了,不過也不能緣慳一麵,畢竟早在寶元年的時候,老夫就見過李先生一次。”

    李玄都驚訝道:“我卻是不知道曾經見過青鶴居士。”

    青鶴居士道:“那老夫就提醒一下,寶元年,袁大家的堂會。”

    李玄都思索片刻,終於想起來了。

    當年的帝京城有四大絕,分別是蘇憐蓉的瑤琴,袁飛雪的唱腔,慕容畫的舞姿,錢錦兒的琵琶。四人身份各不相同,蘇憐蓉是女道士,袁飛雪是戲子,慕容畫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錢錦兒則是錢家大姐。四人之所以並稱為四大絕,是因為四人各有一項技藝冠絕帝京,無人出其左右。

    地位決定命運,除了出身錢家的錢錦兒之外,其他三人各自有各自的無奈。袁飛雪雖是男兒身,但引來了有斷袖之癖的權貴為他大打出手,最終隻能逃離帝京,下落不明。蘇憐蓉被那位晉王殿下收為私宅,後來在秦素的幫助下,逃離帝京,去了萬象學宮。慕容畫嫁給了喪妻多年的內閣次輔,雖沒有扶正,而且兩人年紀足足差了三十歲,但在士林中也是一段佳話。

    在四大家中,李玄都當年隻見過錢錦兒和袁飛雪,蘇憐蓉是後來通過秦素認識的。可見過不等於認識,當初去聽袁飛雪的堂會,李玄都是隨張白圭、張白月一起去的,隻記得滿堂來賓非富即貴,不是這個大人,就是那個王爺伯爺,還有許多大戶人家的姐,女扮男裝,隻是為了看一眼袁飛雪。

    李玄都萬萬不會想到,在那場堂會中還有一位儒門隱士,不過料想這位隱士也不會想到,在那場堂會的眾多來客中,竟然會有一個年輕人在多年之後再一次去撼動儒門這棵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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