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帝京城有四大絕,分別是蘇憐蓉的瑤琴,袁飛雪的唱腔,慕容畫的舞姿,錢錦兒的琵琶。

    四人身份各不相同,蘇憐蓉是女道士,袁飛雪是戲子,慕容畫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錢錦兒則是錢家大姐。四人之所以並稱為四大絕,是因為四人各有一項技藝冠絕帝京,無人出其左右。

    地位決定命運,所以四人的命運也不盡相同,袁飛雪雖是男兒身,但引來了有斷袖之癖的權貴為他大打出手,最終隻能逃離帝京,下落不明。蘇憐蓉被那位晉王殿下收為私宅,這幾年好像已經抬為側妃,也算圓滿。慕容畫嫁給了喪妻多年的內閣次輔,雖沒有扶正,而且兩人年紀足足差了三十歲,但在士林中也是一段佳話。

    前三者各有各的不幸和無奈,唯有錢錦兒不在此列。

    當初錢錦兒上京,本就是身負家族使命,要為家族與許多達官顯貴互通有無、聯絡交際,錢家之所以會讓一位女子拋頭露麵,是因為當時的錢家要從諸多貴婦身上入手,故而錢錦兒的名聲並非是從一眾權貴男子那邊興起,而是在那些身在深宅大院中的貴婦人們口中流傳,到後來,就連當時還是皇後的謝太後也知道了錢錦兒的大名,專門召她入宮,錢錦兒正是在謝太後麵前演奏琵琶一曲,這才得了“大珠珠落玉盤”的美譽。

    錢錦完成家族使命之後,返回江南錢家,成為長老堂中最年輕的長老,仍舊與許多帝京權貴保持深厚交情,更與荊楚總督關係匪淺,被許多江南士子捧為江南第一美人。

    錢錦兒微微一下,搖頭道:“不敢當紫府劍仙‘大家’之稱。”

    李玄都道:“早就聽聞錢大家大名,隻是我去帝京時,錢大家已經是返回江南,芳蹤杳杳,引以為憾事。”

    錢錦兒並無倨傲架子,大概長袖善舞的女子都是如此,總能讓人如沐春風,道:“妾身卻是不知還有一位公子掛念,若是早些知道,那妾身就晚幾年再回江南。”

    這便是不能當真的客氣話了。

    李玄都道:“其實早些離去也好,畢竟後來的帝京已經變成是非之地。”

    錢錦兒輕歎一聲:“一場帝京大變,許多故人作古,的確是讓人感懷之事,也不知妾身在有生之年,還能否重遊帝京。”

    李玄都頗為肯定道:“會的。”

    “李公子為何會如此篤定?”錢錦兒笑問道,不等李玄都回答,她又接著道:“既然李公子如此篤定,那依照李公子看來,這個時間是長是短?”

    李玄都道:“長不長,短不短,待到太平時節,故地重遊。”

    錢錦兒幽歎一聲:“舊江山渾是新愁。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就在兩人話的工夫,錢玉龍已經將地牢轉了一圈,一一看過了那些被震暈過去的女子,用折扇輕輕拍打著手心,輕笑道:“有了這些人證,老頭子就算想保他的寶貝女兒,怕是也無話可了,自古以來,無論是朝廷還是江湖,謀逆之罪最大,我倒要看看他在長老堂中還有什麽辭。”

    如今錢家的家主還不是錢玉龍,而是錢玉龍和錢玉樓的父親,老頭子年輕的時候風流倜儻,也是名震江東的翩翩公子,正所謂江南佳麗地,在這麽一個美女如雲的好地方,錢家老爺子又有如此優渥的條件,身邊的美人自然從來不缺,惹下了很多風流債。

    不過對於他來,最重要的女人隻有兩個。

    一個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對於他這等身份來,夫妻之間是否互相喜歡並不重要,關鍵是妻子的分量很重,可不是什麽能夠隨意拋棄的玩物。

    如今世道,結親講究低門娶婦而高門嫁女,低門娶婦就是娶妻要娶比自己門戶稍低一點的女子,高門嫁女與之相對應,就是嫁女兒要嫁得稍高一些。可還有一句話,叫做門當戶對,也就是,妻子的娘家可能稍遜於自己家,卻也不會低得太多,最起碼都是在同一個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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