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明鳳,你做什麽呢,快起來。”葛青蓮眼看馬明鳳又要撞樹,再次喊了一聲。

    “我不活了,活不下去了,我的天呀,桂花村,你們賠我男人啊……我死去的冤家喲……”馬明鳳這次沒撞樹,怕再次撞不到,讓桂花村人笑話,索性就躺在大槐樹下的石碾子前,打滾撒潑,哭鬧起來。

    馬明鳳的哭是沙河鎮很標準的那種哭喪的哭,長一聲,短三聲,中間唏噓一片,還要夾雜著喊上幾聲哎呀呀,抑揚頓挫,悲愴有力,很能感染人。

    果然,馬明鳳還沒哭上十分鍾,就有圍觀的女人忍不住,鼻子發酸,眼睛發濕,也想跟著流淚。

    葛青蓮的眼睛開始發紅,她想拉馬明鳳起來,又覺拉得太快不合適,畢竟她家的男人死了,哭幾嗓子發泄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在心裏說,就讓她哭吧。

    “老蔫啊,你死得好冤啊,哎呀呀……你丟下我和娃就這麽走了,讓我們怎麽活啊,哎呀呀……”

    柳老蔫和馬明鳳生有一個兒子,當初生下來的時候,大家都沒什麽感覺,到長大了,越看越不像柳老蔫,至於到底是誰的種,連馬明鳳自己都搞不清楚。

    不過,法律意義還得喊柳老蔫叫爸,柳老蔫也寶貝得什麽似的,逢人便說,娶了個漂亮老婆,生了俊俏的兒子,這輩子特麽的也夠本了。

    隻是,大柳樹村人背後都笑,誰知道是誰的種喲。

    葛青蓮皺起了眉頭,得先想辦法把馬明鳳的哭聲止住。

    畢竟,大槐樹下有人哭喪,總歸是不吉利的。

    正犯難,就聽路上傳來突突突一陣亂響,葛青蓮還在愣怔,暴響著的一排農用車已開進了村子。

    四輛,兩輛拉人,兩輛拉著桌椅板凳和竹竿、花圈等物件。

    葛青蓮正要驚問,就見農用車上的人嘩啦啦跳下來,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間靈堂已搭了起來,就搭在大槐樹前。

    靈堂一搭好,徐月娥等幾個娘們就扯著嗓子哭了起來,她們隻是幫哭,不需要悲傷得呼天搶地,所以,她們的哭聲比馬明鳳嘹亮,幾個婆娘你方哭罷我登場,不隻嘹亮,還有了某種唱戲的味道。

    葛青蓮細心瞅了瞅,幫忙的人中除了柳老七、徐月娥等幾個柳老蔫家的叔伯弟兄及其婆娘,居然還有不少陌生的麵孔。

    楊秀玉悄悄跟葛青蓮說,這幫氣衝衝撲進桂花村搭靈堂的,多半是大柳樹村花錢從縣醫院雇來的醫鬧,因為她帶婆婆去醫院檢查身體的時候,總能看見這幫子人。

    縣醫院的周邊,專門有這麽一幫子人,平時就在醫院門口轉悠,一旦遇上醫患糾紛,這幫人就能派上用場,幫著患者家屬跟醫院糾纏,這幫人鬧事很有經驗,醫院明知道也拿他們沒辦法,隻能花錢消災。

    柳老七等幾個大老爺們穿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白長褂,頭上了紮了白布條,將紙錢拿出來,幾個人繞著靈堂四周,用力向空中揚去,另外幾個人蹲在地上,點火燒了,弄得桂花村的空中地下,到處烏煙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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