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著的,正是潑婦劉豔紅。

    劉豔紅長得小小巧巧,看起來文文靜靜,很有幾分俏麗,可一張嘴卻是鋼嘴鐵牙,得理不讓人,沒理攪三分,用桂花村人的話來講,牛犄角她也能嘴掰得直。

    廣播響的時候,劉豔紅扛著鋤頭從地裏回來,一路上就看到村民們對她指指戳戳,男人女人們看她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

    劉豔紅回家放下鋤頭,等不及換下髒衣服,就凶神惡煞般找上門來了。

    趙青雲剛剛打開門,一口帶著腥味的唾沫就箭一般射了過來,幸虧躲閃得快,要不然,臉上就像身後的門一樣,被砸出一個坑來。

    接著,就聽到了河東獅吼:“姓趙的,你憑什麽敗壞我的名譽。啊?你賠我的名譽!”

    趙青雲氣不打一處來,衝到劉豔紅麵前,朝地下重重地呸了一口,說:“呸!我哪兒敗壞你的名譽了。啊?你好大的膽子,敢到村委會來撒野?”

    這是跟黃天成學的,村幹部不會吵架,就像是戰士不會拚刺刀,早晚要被村民捅出幾個血窟窿。

    劉豔紅並不示弱,雙手叉了腰,眼裏的火星仿佛碰到秸稈都會燒起來一樣。

    她的手指了指大喇叭,說:“你怎麽沒敗壞,啊?剛才你在廣播裏喊六叔給我婆婆送飯,這不是罵我不孝敬老人麽?這不是敗壞我名譽又是什麽?有你這麽當村長的麽,在全村人麵前掃我的麵子,讓我抬不起頭。你要給我洗清名譽!”

    趙青雲怒不可遏地對她吼了一聲,說:“洗個屁!你還有臉來找我要名譽?你婆婆好不容易把你男人拉扯大,結了婚生了娃,現在老了,落下一身病,不能下地勞動了,你就嫌她累贅,不養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麽?”

    劉豔紅立即連珠炮似地問:“我怎麽沒養她,啊?怎麽沒養她,啊?”

    趙青雲黑著臉,說:“你養了嗎?你們住新房子,卻讓她一個人住在四麵透風的老屋裏,這算養嗎?每年答應給她的口糧、零用錢,你按時給了嗎……”

    趙青雲還沒說完,劉豔紅就打斷了他,說:“住老房子是她自己願意,怪得了我?我不給她糧食,叫她每天來家吃飯,她自己不來,該她倒黴!”

    “住嘴!”趙青雲大聲說:“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跟到你們住,你成天黑著一張臉,不是罵雞,就是罵狗,別說是你婆婆,就是外人,哪個又看得慣?你也是養兒子的人,你就不怕你老了,你兒媳婦也這樣對待你?”

    聽趙青雲這麽一說,劉豔紅的氣焰就低了一些,可似乎又不願就這樣罷休。想了一想,忽然有些不平地說:“要說給錢給糧,也不該我一家給啊,她還有女兒呢,不都說生男生女一個樣麽,女兒也該贍養老人啊。”

    趙青雲問:“你什麽意思?我隻問你,該你給的,你給了沒有?”

    劉豔紅叉了腰,尖起嗓子喊道:“女兒是老大,她都不帶頭給,我一個當兒媳婦的憑什麽要給?不給,不給,就是不給!”

    別看劉豔紅個頭不大,聲音可不小,她一喊起來,連院子的空氣都在連連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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