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山頭的太陽慢慢西沉,幾抹金黃色塗抹在樹梢上,幾片白雲掛在瓦藍瓦藍的天空,映照出落日的光輝。

    幾隻鳥兒從村頭掠過,發出嘰嘰喳喳的尖叫。

    桂花村前有翠屏山,後有三溪河,是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房屋建築還保持著百年前的風貌,青磚綠瓦,低矮古樸。路麵上,青石板油光鋥亮,參天的古柏,映著幽深的巷陌,看上去古老而滄桑,如世外桃源般悠閑而又美麗。

    隻可惜,村子地處偏僻,交通不便,加之山高地少,信息閉塞,村民們的思想又不開放,桂花村一直是南嶺縣最窮最亂的村,沒有之一。

    用縣鎮幹部的話來說,就是窮山惡水出刁民!

    趙青雲從山上下來,正低頭走著,突然聽到耳邊一個軟糯的聲音:“小趙村長,回啦?”

    一抬頭,就看到麵前一張紅撲撲的臉蛋,明豔動人。

    “哦,秀玉嫂子。”趙青雲一看,是村裏的少婦秀玉嫂,見她手裏挎著一個大籃子,隨口問了一句:“下地啊?”

    “嗯,黃支書跟我說,縣裏的‘山裏人家’要一些新鮮蔬菜,讓我明天一大早送過去。”秀玉嫂笑著解釋了一句,說完,一閃身,朝自家菜地走去。

    秀玉嫂叫楊秀玉,是個小寡婦,今年也才二十二歲,前年嫁到桂花村來的當天,她男人一高興喝多了酒,不小心掉進了村後的三溪河,稀裏糊塗就淹死了,連洞房都沒來得及進,扔下病歪歪的老娘和如花似玉新媳婦,撒手而去了。

    結婚第一天就死了男人,楊秀玉成了村裏人口中的掃把星,命硬克夫的妖精,不願意和她走得太近,說是晦氣。要是自家男人跟她搭訕了幾句,或者多看了幾眼,女人們也會堵在她家門口,吐幾口唾沫,罵上幾句不要臉的騷貨。

    盡管如此,晚上還是會有無聊的漢子在楊秀玉家門前窗下學野貓叫,嚇得她睡不著覺。

    趙青雲來到村裏之後,住在村委會旁邊的一間房子裏,離楊秀玉家隻有一牆之隔,平時見麵機會多,總會跟她閑扯幾句,漸漸有些熟絡,晚上再聽到院子外麵有野貓叫,他就在房間裏大聲咳嗽幾聲,野貓子就銷聲匿跡了。

    楊秀玉知道趙青雲在暗中幫了自己,雖然沒說什麽,但做了好吃的,也會給趙青雲送一點過來。

    接觸多了,村裏有好心人就勸,趙青雲也隻是淡淡一笑,不以為意。

    在趙青雲看來,楊秀玉年紀輕輕就死了男人,卻沒有一走了之,而是默默承擔起贍養病婆婆的責任,實在難能可貴,真搞不懂村裏人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一個心地善良的弱女子。

    為這事,趙青雲還趁著沒有外人,特意問過村支書兼村長(官稱村委會主任)黃天成。

    黃天成四十歲上下,是地地道道的桂花村人,他叼著煙,噴出一口煙霧,說:“村子裏的老風俗,她嫁進了黃家的門,就生是黃家的人,死是黃家的鬼。”

    “她還很年輕呢,就不能再嫁出去麽?”

    “不能!”

    “怎麽呢?”

    “沒人敢娶!”

    “呃……為什麽?”

    “誰要娶了,黃家子侄會打上門去拚命!”

    趙青雲聽了,一時無語。

    黃姓不僅在桂花村,就是在方圓十幾裏的數十個村子裏,也是大姓,人口最多,門風最為彪悍,這要是打上門去,其他姓氏家族都抵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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