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漸漸進入盛夏,京城又在北方的幹冷空氣和來自南方的濕潤氣流的夾攻之下,形成了極低氣壓的氣旋,無端地就讓人煩悶。

    “你們看,下冰雹了!”盧君笙說道,“我以前從沒見過這麽大的冰雹!”

    五通神廟原本是極興盛的廟會趕集之處,但自從靖難以來,國亂歲凶,四方擾攘,老百姓連吃飯都要擔憂,這些草頭神的日子自然也不會好過。

    雖然外麵的暗紅色大門上還有一把唬弄人的大銅鎖,但盧君笙也隻是輕輕一拍,那布滿令人厭惡的綠色苔蘚的院牆便倒塌了一大片,牽連出許多腐臭的齧齒類生物的屍體來。

    “大人……這一次北征的建製原本有四十四個營,但宮裏麵突然來了旨意,其中九個大營的兵符又給要了回去。”滿貴說道,他是少數部族人,自然不懂這些含沙射影的言辭,一張口就是發表不滿。

    “讓出去九個,就得趕走九個,”袁洪說道,“我聽說老五營的兄弟都在私下裏麵串聯,要給兵部的那些人一點顏色瞧瞧!”

    “這些怎麽可能是兵部的意思!”馬捷說道,“他們現在連後勤都沒法管理了!”

    眾人一通爭論,說的都是一些盧君笙已經知道了的事情,他們也知道這些不滿和牢騷毫無意義,說著說著,大家的目光就漸漸地集中在盧君笙的身上。

    “五猖神……”盧君笙用劍尖刮了刮了造型猙獰的神像,這些來源頗為可疑的神明塑像往往就是一個簡單的木胎打底,再塗以劣質的氧化汞,最後用些名為金粉實則是銅屑子的東西裝點,時間一長,這些“金粉”都泛起了一片詭異的綠色。

    “牛鬼蛇神!”盧君笙一劍斬下了五猖神的頭顱,木胎裏麵的白蟻受了驚嚇,一些已經長了翅膀的公蟻王如同楊絮一樣四處翻飛。

    眾人大驚,在京郊地區,五猖神還是很靈驗的,信奉的人很多,否則就這座破破爛爛的淫祀,早就被人當成木柴燒了,或是當成無用的磚石砌了豬圈。

    外麵的冰雹越下越大,鵝蛋大的冰雹敲打在瘦弱的枝椏上,接著在地麵或磚牆上破碎開來,在這些久經戰陣的人們聽來,就仿佛箭矢擦過盾牌的聲音一般細密。

    “我他媽的也是在這個世界呆得太久了,居然還真的以為非得要有個皇帝不可呢!”盧君笙以僅能自己聽到的音量說道。

    “大人……當下的事情怎麽辦?”袁洪說道。

    “李先生……你一直很少說話,”盧君笙走到他的身旁,李先生正站在破窗邊,看著外麵越下越大的冰雹出神,似乎周圍發生的事情都和他沒有關係一樣。

    “現在也到了你說話的時候了!”盧君笙說道,“當下的情況應該怎麽辦?!”

    李先生自從來到盧君笙的營中,一直負責的都是內務工作,不出彩也很少出錯,但他這個人比較溫和,和和氣氣的也很少跟別人起什麽爭端,所以人緣倒也不錯,眾人都很疑惑,這種事情問他做什麽呢。

    李先生沒有說話,而是從窗邊撿起半塊破碎的冰雹,將其投入了五通神廟裏麵一處死水當中,激起了一陣惡臭味,臭水中的孑孓和螞蝗都被這東西激了起來,在水溝中上下翻騰,令人望而生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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