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樹木垂蔭,天幕碧藍如海,映襯在巍峨的皇城頂上,明豔澄淨。陽光往樹縫間灑下細碎的金輝,樂人在戲台上咿呀彈唱,席間卻靜如深潭。高妃半倚著寶座,笑靨淺淺,從容凝睇著皇後。皇後麵容端莊,笑道:“高妃原本就是貴妃,隻因一時犯錯才有所懲處。若她生下皇子,為大清立了功,母憑子貴,晉封之事當屬情理,臣妾也覺妥當。”

    高妃扶著宮婢起坐,行了蹲身禮,道:“謝皇上、皇後娘娘恩典。”皇帝笑道:“坐吧,你有了身子,不必拘常禮。”又朝眾人道:“昨兒禦醫診脈,說高妃已有兩個月身孕。往後交泰殿議事,高妃便免了,有什麽需回稟的,另派宮人通傳就可。”

    猶如石破天驚,明麵上風平浪靜,暗地裏卻波濤洶湧。嫻妃不安的望了順妃一眼,順妃從席桌底下按了按她的手臂,示意她不必驚慌。眾人心思各異,一齊露出喜氣洋洋之色,起身給皇帝、高妃道賀。席未散,皇帝稱有事先行離去。順妃往後院更衣,在甬道裏撞見悄悄尾隨的魏宛兒。宛兒福了福身,四下環顧無人,方湊至耳側道:“可要提防著舒嬪。”

    順妃問:“為何?”

    宛兒道:“我從皇後話裏猜出來的,說是舒嬪暗地裏見過純妃。”

    順妃驚異,道:“可知說了什麽?”

    宛兒道:“說什麽倒不清楚,翊坤宮半點漏子都鑽不進,皇後也隻能盯著舒嬪而已。”說話間,驀地“咣當”一響,順妃極為警惕,望向不遠處的角門,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宛兒不要出聲。她慢慢朝角門走去,冷不防的猛然將門一踢,果然有一抹鵝黃身影飛快轉進了天井宮廊,不過片刻功夫,便已無蹤無影。

    順妃問:“剛才你過來,可有人看見?”宛兒細細思索一會,方道:“來時撞見了福貴人、金貴人還有愉嬪。”順妃暗襯,並不說話,又道:“要是沒什麽緊要事,你最好不要直接與我見麵,小心讓皇後的人知道。”

    宛兒恭謹道:“是。”

    到了夜裏,皇帝並未宿在鹹福宮,而是翻了舒嬪的牌子。西暖閣裏靜謐無聲,地上鋪著寸尺寬的金磚,順滑平坦,光鑒照人。舒嬪半跪著伺候皇帝浴足,皇帝懶懶的倚靠著墨綠迎枕,眼角狹長,淡淡的眄視膝下女子。烏黑的青絲梳的齊整,一根一根柔順的攏至耳側,斜斜的挽成半月形的發髻,髻上壓著兩支翡翠珠子纏金流蘇發簪,隨著她的身子微微蕩漾。

    皇帝伸手撫摸在她的腦心,舒嬪抬起頭,彎唇一笑,極為嫵媚動人。皇帝仿若是隨口一問,道:“前頭你去找過純妃?”

    舒嬪手上滯了滯,差點打翻了金盆。他越是溫和親厚,越叫她無以名狀的恐慌。她低頭笑道:“臣妾閑得慌了,偶然在宮街上撞見純主子,便聊了兩句。”皇帝似乎笑了笑,道:“朕瞧在明珠大人的份上,一直待你不薄,你可別自己失了分寸。”舒嬪唬得瑟瑟發抖,她心底轉了無數念頭,一時猜想是純妃告了禦狀,一時又覺得是以前做的什麽事叫皇帝知道了,顧不得拭手,濕淋淋的就往後退了半步,跪下道:“臣妾不敢失儀。”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