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兒淚眼婆娑的抬起頭,他高高而立,腳邊籠著兩盞明黃宮燈,皇袍上金絲繡的九爪龍身耀眼灼目。她驚慌失措,伏地而跪,顫抖道:“奴婢該死,驚擾了聖駕!”皇帝眄視著她,問:“怎麽不回答朕的話。”宛兒怔了怔,心思百轉千回,可是不能、也不知如何說。

    吳書來道:“萬歲爺問話,還不速速...”

    皇帝擺手,道:“她不願意說,就算了。”又道:“別跪了,起來吧。”宛兒謝了恩,欲要起身,哪知腳踝猛然一痛,如針紮似的叫她沒得防備就往麵前撲去,幸而吳書來伸手扶了一把,才不至摔倒。皇帝唇邊溢出一抹冷笑,這種伎倆他見慣了,驀地生了厭煩之意。

    宛兒亦覺惶然,知道皇帝恐要誤會,奉茶之時便將錯就錯,故意露出自己手上的傷痕,又向吳書來告假,托詞說自己的腳受了傷。皇帝不動聲色,她也暗自僵持。過了兩三日,皇帝夜宿長春宮,晨起時皇後伺候梳發辮,柔聲問:“宛兒是不是服侍得不好?”

    皇帝往鏡中衝她一笑,道:“皇後何出此言?”

    皇後微紅了臉,道:“臣妾先前以為皇上喜歡她,才命她到奉茶司當差。可是…”閨閣房事,並不好擺到明麵上。皇帝越發篤定那晚魏宛兒所做所為是皇後指使,遂道:“皇後想什麽,朕都明白。但是皇後,你錯在不該揣摩聖意。”

    他說得輕輕巧巧,甚至還帶著笑容。皇後卻已唬得栗栗危懼,肉顫心驚,手裏的牛角八寶梳咣當落地,提心吊膽道:“臣妾知罪。”皇帝歎了口氣,道:“你是朕的嫡妻,大清國母,原不該如此怕朕。”又道:“罷了,朕也不想旁人瞧你的笑話,魏宛兒的事朕會看著辦。”頓了頓,道:“時候不早了,梳頭吧。”

    皇後滿腔酸楚,不知從何說起,隻得淺淺應了聲是。

    京城大旱,欽天監上奏在乾清宮設壇祈禱。皇帝準奏,決意長跪三日三夜,再徒步往天壇祈雨。爾綺在青橙麵前稟道:“晚膳備了胭脂鵝脯、鴨條溜海參、紅油素肚絲、清湯龍須菜…”話還沒完,青橙卻道:“乾清宮設壇祈福,皇上清心寡欲,不吃鹽醬,更別說葷腥。你早早預備兩籠豆腐包子,再去摘兩筐新鮮的玫瑰花兒,煮兩碗清露湃在井水裏。”

    一時皇帝過來午歇,果然說沒吃飽,青橙忙叫爾綺呈上豆腐包子,皇帝吃了兩個半,又喝下大碗涼浸浸的玫瑰清露,歪著榻上任由青橙按揉著小腿膝蓋,實在覺得酣暢。小歇了半個時辰,聖駕依舊往乾清宮長跪祈福,以示虔誠。如此過了三日,至第四日大早,皇帝親率王公大臣從午門出,徒步往天壇行常雩禮求甘雨。

    禮節繁瑣自不必細論,其實欽天監早已夜觀天象,預測此日必有降雨,方奏請皇帝。皇帝至天壇時,陰雲漫天而至,不消片刻功夫,便大雨如注。滿朝文武皆跪地齊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其勢威武,可驚動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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