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皇後於長春宮誕下公主,闔宮嘩然。皇帝那時正在弘德殿進講,忽聞此言,驚詫萬分,倚著龍首發了半響的呆,方淺笑道:“都跪安吧。”眾臣心照不宣,齊齊退下。

    吳書來偷覦著皇帝臉色,隻見他唇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眉心蹙起,眼底半點喜悅也無,便低聲道:“主子,可要擺駕?”皇帝恍然回神,道:“可稟告了太後?”吳書來回道:“已經通傳了。”皇帝漸漸鎮定,神色平常道:“去壽康宮。”吳書來不解,張了張嘴,終是沒敢相問,頓了片刻,往簾外傳唱道:“萬歲爺起駕啦!”

    太後歪在炕上,嫻妃跪在踏板邊伺候水煙。殿中薄霧繚繞,寂靜無聲。皇帝請了安,落座側首,笑道:“老佛爺今兒身子可爽利?”太後眯著眼,吧唧兩口水煙,道:“哀家曉得你心裏不好受,皇後還年輕,你也無需太急。”皇帝頷首,道:“皇額娘說得是。”稍頓了頓,方道:“兒子一想到永璉,心裏就悶得難受。”

    嫻妃起身,從嫆嬤嬤手中接過參茶,呈與皇帝,柔語道:“皇上如此,皇後亦是如此,臣妾鬥膽,眼下的情形,請皇上先去長春宮瞧瞧皇後罷。”皇帝抬眼望著她,道:“你能替皇後著想,朕很欣慰。”嫻妃道:“同為女子,臣妾懂得皇後的心情。”她腰肢細細,扭身依舊跪至太後身側服侍。皇帝不由多看她兩眼,起身道:“兒子告退。”

    太後揚了揚手,叮囑道:“雖是公主,亦是皇家血脈,不許虧待!”

    皇帝驀地一沉,道:“兒子知道。”

    翊坤宮裏滿殿歡聲笑語,青橙命人往花廳中鋪了厚厚的毛毯,擺上永璋的小玩意兒,任由他抱著獅子在上麵打滾胡鬧。爾綺從內務府領了月俸,行至宮街拐角處,隱約聽人說皇後娘娘生了,便湊上去問:“是皇子還是公主?”有個掃灑的太監神秘兮兮道:“若是皇子,長春宮那兒還能沒得動靜麽?當是公主無疑。”爾綺想起禦花園裏三阿哥的無心之言,對青橙的處境甚感憂慮,忙尋了海安,道:“可怎麽辦?真是一語成讖!”

    海安也很擔心,道:“主子還不知道消息呢,呆會尋個好時機,我去提一提。”爾綺歎了口氣,道:“皇上已有大半月不來翊坤宮了,也未翻過主子的綠頭牌,長春宮偏又生了公主,咱們往後的處境,還不知會如何。”海安道:“主子吉人天相,你隻管做好手頭的事情,好生伺候主子寢膳便是。”爾綺點點頭,道:“應當如此。”

    連著數日,皇帝都翻了嫻妃的牌子,又複寵了舒嬪、金貴人、王貴人等。其中以延禧宮落寵的鈕祜祿氏誠貴人風頭最盛,因她父親處理侵貪案件有功,使得皇帝待她另眼相看。皇後尚在月子裏,六宮諸事依舊由嫻妃統攝。舒嬪越發倚靠嫻妃,每隔兩三日便去景陽宮閑話請安,嫻妃有意拉攏著她,遂逐漸分派些瑣事讓她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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