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綺在內務府領了月俸,歡歡喜喜的正要回翊坤宮,行至廊簷拐角處,有一間供宮人喝茶烤火的小耳房,裏麵嘰裏咕嚕的傳出說笑聲,隱約聞見“簡大人”三字,爾綺便不自覺的停了步子。

    有太監不男不女的說話聲,道:“皇後主子好幾次讓我去翊坤宮傳話,我都瞧見簡大人在。”有人附和道:“是了是了,我也在宮街上撞見過,簡大人可不一般,純主子竟然親自送他出門,若是我家主子,連太醫診平安脈都隔著簾子呢,就怕別人傳出風言風語的…”

    忽而聽見“噓”的一聲,道:“你們別說了,純主子正得寵,平素我家主子去翊坤宮請安,總被推脫著不見,你們沒聽說麽?連嫻主子、高主子都待她客客氣氣的,我還聽說…”又壓了壓聲音,道:“皇上還說等純主子封了妃,要把三阿哥接到翊坤宮教養呢!這可是連皇後主子都未曾有過的盛寵!”

    另有宮婢滿不在乎道:“她自己要與禦醫鬼鬼祟祟,不清不白,還不容咱們說一說罷…”

    爾綺一腳將門板踢開,將裏頭的人嚇了大跳。起頭的小太監眼珠子咕嚕一轉,連忙從火爐旁挪出位置,諂笑道:“爾綺小姑奶奶,外頭冷著呢,您到我這邊烤烤手罷,皇後主子吩咐我的事還沒做,我得趕緊去了。”說罷,就一灰溜的滾了。

    旁的幾個宮女也都是各宮主殿的掌事,見了爾綺,心裏又嫉又恨,相互使著眼色,都默然不語。爾綺道:“剛才是誰在此胡言亂語,有膽的就到姑奶奶跟前說一說。”嘉妃宮裏有個叫美妍的李朝女子,她自詡為外朝進貢,比旁人高了一等,便冷笑道:“大清不是有句古話麽?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爾綺沒讀過書,但話裏的意思,卻聽得明白。她氣道:“你說什麽混賬話,簡大人是正人君子,與我家主子清清白白的,若是再讓我聽見你們胡說,小心我不客氣!”其她宮女都不想惹禍上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都笑道:“爾綺姑姑別生氣,咱們也是隨口叨嗑叨嗑,既是沒有的事,往日不說了就是。”

    美妍卻道:“要讓別人住嘴,還不如好好規勸規勸你家主子,別讓人抓住把柄才是。我們說兩句算什麽,怕隻怕傳到皇上耳中罷了。”她頓了一頓,笑道:“況且,若是你家主子舉止得宜,謹守婦德,又怎會傳有風言風語?想來並不算空穴來風…”

    還沒說完,爾綺已氣得渾身顫栗,她衝上前,一把扼住美妍的衣領,道:“你進宮才幾日,又知道什麽?別以為你是外朝來的,我就怕了你!”

    美妍唇邊掛著挑釁的笑意,道:“怎麽,你還想打人不成?我家主子的位階比純主子高,我的品階比你高,你這是以下犯上!”爾綺顧不得這些,一頭撞在她額上。美妍的腦子撞得暈乎乎的,待回神,怒從心起,伸手直往爾綺頭上抓去。

    兩人倏然扭打在一處,旗頭歪了,絹花也掉了。膽小的宮婢偷偷兒躲了開,剩幾個膽大的,就上前勸架。可哪裏勸得住啊,不出一會,就有人急急忙忙去前頭稟告了內務府主管王進保,王進保領著四五個太監闖進屋,三下五除二的將兩人拉扯開。

    王進保心裏清明得很,純主子正得寵,而嘉主子有孕在身又是妃位,誰也得罪不起,便依著規矩讓人將美妍和爾綺綁了去延禧宮給嘉妃處置,又命人稟告了青橙,如此下來,他自己算是撇得一幹二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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