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身石青江綢單金龍褂,戴著絨草麵生絲纓冠,麵容英武,其勢攝人。青橙聽他娓娓道來,癡傻似的望著他,心裏思潮紛疊,低聲道:“你是九五至尊,今兒說的一番話,往後可別忘了。”他回身看她,見一雙清麗的黑眸滿是期許的凝視自己,微風拂麵,她身上的幽幽清香直撲鼻間,不由玩笑道:“若不然,朕再給你簽字畫押?”

    她頷首想了想,道:“如此甚好。”

    皇帝聽她一副認真模樣,情不自禁大笑起來,道:“朕是大清的主子,天下都是朕的,還能騙你不成?”青橙咬了咬唇,道:“口說無憑,立據為證。往後你答應我什麽,都要簽字畫押,等我老了,再一張張拿出來看,若有背棄之處,我…我…”

    他饒有趣味的盯著她,淺笑道:“你,打算如何?”

    青橙垂下眼簾,看著鞋尖上的纏枝繡花,歎氣道:“我自然是沒得什麽法子。”他是皇帝,帷閣之中,床榻之上,不知與多少女子許過諾言,往後也不知還要許下多少,若個個都像她這般較真,六宮豈非要亂了。皇帝瞧她驟然失了神彩,鼻尖微聳,眉心緊蹙,便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憐惜道:“好啦,好啦,朕不逗你了,答應了就是。”

    入了鍾粹宮東小院,已不是往日頹敗景象,天井裏的青石磚已重新修撰過,打磨得光亮潔淨。愉貴人率著數名禦醫候在廊簷接駕,眾人道:“皇上萬福金安,純主子吉祥。”皇帝略略掃了一眼,見簡玉衡跪在階下,低眉垂眼,甚是恭謹,又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青橙,隻見她含笑望著愉貴人,已親自相扶,道:“你有了身孕,不必多禮。”

    進了屋,青橙與愉貴人進裏屋敘話,皇帝則在外間聽禦醫稟告。青橙環顧四周,寢屋的擺設物件還保留著她住時的模樣,以前瞧著沒什麽,如今再看,便覺寒酸逼仄。

    她往炕上坐了,笑道:“你好歹是個貴人,該與皇後提一提,或是重新修葺,或是搬到大院子去,怎能一直住著常在的屋子。”

    愉貴人又何嚐不想,隻是這兒是青橙舊居,比起旁處,皇帝更愛來些。再說,要搬也該讓皇帝開口,她眼巴巴的去求,萬一皇後不答應,豈非讓人恥笑。

    她不動聲色道:“小是小了些,住著倒很舒服。”

    青橙道:“呆會我跟皇上說一說,鍾粹宮地方那樣大,拾掇一處空院子,並不算什麽。”正巧皇帝掀簾進來,青橙忙起身讓座,皇帝笑道:“前朝有事,朕就不坐了。”他溫和的望著愉貴人,道:“禦醫說你脈象很穩,已經滿了三個月,雖有些寒症,但並不緊要,連湯藥也無需吃,好好歇兩日就會好。”

    愉貴人屈膝道:“臣妾知道了,謝皇上關心。”

    皇帝含笑點點頭,偏過臉問:“你是在這兒和愉貴人坐坐,還是跟朕一起走?”青橙看天色不早,便道:“我和你一起走。”又道:“皇上,這兒是我做常在時住過的院落,眼下愉貴人有孕,並不適宜她的身份。”皇帝四下望了望,若有所思道:“朕倒喜歡這裏。”半會才看向愉貴人,道:“你安心養胎,明兒朕叫人給你尋出一處大院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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