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橙頰邊深深抹開一絲笑意,順勢躺回錦被,輕聲道:“吹燈吧。”爾綺答應了,領著當值的宮人悄然退出門外。次日,晨起時下了場雨,天氣陡然涼爽許多,青橙閑著無聊,讓海安從庫房裏撿了幾匹蘇鍛,與爾綺坐在窗下剪絹花。

    才裁開布匹,堆了紗,卻有宮人在廊下稟道:“主子,嫻主子娘娘來瞧您了。”青橙忙起身,爾綺往桁架上取了件大紅綢麵的連枝紋鬥篷替青橙裹上,方扶著她往外走。嫻妃進了屋,見她大熱的天穿得嚴嚴實實,連連道:“快進去,快進去,你還在月子裏,可不能撲風。”

    青橙謝了恩,便引著嫻妃入內。嫻妃見案幾上擺滿了絹花、碎布,撿了朵半成的宮絹堆花,洋洋道:“你手藝倒是巧。”青橙恭謹道:“庫裏堆了許多布匹,放著也放著,倒壞了。我又閑著無事,便想做些絹花兒給底下人戴。”

    嫻妃點點頭,笑道:“你心思縝密,肯為旁人著想,實在難得。”

    青橙道:“謝嫻主子謬讚。”海安捧了茶來,青橙親自端了,遞至嫻妃手中,不動聲色問:“嫻主子可有什麽事要吩咐青橙?”嫻妃接過茶,輕輕吹拂著,抿了小口,方道:“其實也沒什麽,適才我去壽康宮請安,太後說你生了三阿哥,於皇家有貢獻,想要賞你東西。她老人家知道你這裏自然是什麽都有,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便讓我來問問你,可有什麽想要的。”停了停,又粲然笑道:“老佛爺可說了,隻要你想要的,通通都讓你如願以償。”

    話雖如此,但任誰也不敢失了分寸。這個道理,青橙心裏清明得很。她淺淺笑道:“請嫻主子替我給老佛爺謝恩,待我出了月子,再親自去壽康宮請安。隻是——”她轉臉望著案幾上擱的數株海棠,粉白堆簇的花瓣兒在風裏紛紛揚揚,淡淡的彌散著芬芳。

    青橙道:“隻是三阿哥於我已是天賜,無需再有旁的獎賞。”她神情默默,一副清新寡淡的模樣,話語柔柔,使得嫻妃爭強好勝的心也隨之沉靜下來。嫻妃愣了愣,笑道:“你倒是頭一個不要賞賜之人。”青橙道:“我已經擁有了許多,不用再多了。”

    嫻妃帷幄深宮,與之交道過的女子許許多多,倒真是第一次碰到青橙這樣的,好像你無論說什麽,她也隻是靜靜的笑,你無論提出什麽誘惑利益,她都隻是搖頭。心底不由一沉,暗道:難怪...難怪皇上對她念念不忘。

    送走嫻妃,海安收拾著茶盞,嗔了一句,道:“主子收斂鋒芒是好的,可也不能做得太過,既是老佛爺問,您也該提一提晉封的事。奴婢聽說,朝鮮送了皇室宗女來,皇上欲封她為妃,隻怕要住到翊坤宮主位,到時候日子可不比現在,還得晨昏過去請安...”

    青橙怔了怔,道:“皇室宗女?”

    海安自知失言,忙道:“主子你別傷心,這事兒皇上也做不得主,外朝送了人來,皇上總不能退回去。”青橙褪了笑意,道:“既是屬國聯姻,皇上為了大局著想,定是不能虧待人家。”她深深歎了口氣,道:“又是選秀,又是貢獻,何時才是個頭呀。”

    李朝金氏晉封的旨意很快就曉諭六宮,晉封為妃,賜字為“嘉”,居延禧宮主殿,冊封禮於十天後舉行。宮裏來了新人,又是身份特殊,麵上人人都是喜笑顏開,背地裏卻不知說了多少陰險話。青橙出了月子,先往太後宮裏請安。畢竟是生育了皇子,太後待她比先前要好許多,還賜了兩柄和田白玉做的如意。

    出了壽康宮,碰巧在宮街上撞見金氏嘉妃,青橙不敢怠慢,畢恭畢敬的立在牆角屈膝請安。嘉妃坐著肩輿,居高臨下掃了青橙一眼,揮手讓轎輿停下,道:“我怎麽沒見過你,冊封禮時,你不在麽?”青橙從容回道:“臣妾那時正在坐月子,皇上有特旨,允臣妾不用出席嘉妃娘娘的冊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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