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疏伝看了她一會兒,一手擋在了胸口出血的地方,很快拿來了簡單包紮的東西,卻發現宿離依舊輕輕地倚在床頭,心不在焉的模樣。

    因為玉疏伝的解釋,從來都像一個真的離譜的假話,平靜的語氣敘述著,可是宿離根本不認為就是這樣的。是現在的他和過去幾乎沒有什麽區別的緣故嗎?還是她,一直以來在乎的人就隻有他一個,所以才會了解,所以才會有更多的……愛。

    回過神來,才看見玉疏伝坐到了自己的身邊,嘴角漾著熟悉的笑。冷夜之下,男子的衣衫半敞著,他的肌膚雪白,墨發垂到前麵來幾縷,更是美得雅致。唯有胸口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是那樣的明顯突兀,仿佛是破壞了世上最美如畫的東西。

    “劍傷。”宿離突然怔了怔,一下子撥開了玉疏伝的手,觸碰在了那道還在溢著血的傷痕之上。她的手冰冰涼涼的,給玉疏伝帶來的隻是一陣酥麻。過了一會兒,她的眼裏驀地流露出極其驚訝的神色,隨即與他的眸子撞上了,她啟唇想要開口,可說出來的話都有些斷續,“你明明告訴我是被別人傷的……可是,這不是啊……”

    她奮力地搖了搖頭,一手不可置信地覆在了自己的左半邊臉頰上,可是怎麽都遮不住她現在的神情。她怎麽會認不出來,這道傷痕是被劍所傷,更是一把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劍。就算是如今沒有仙力,依舊可以一眼辨認出這種獨有的傷痕。因為,這把劍陪了自己太久了。

    “這麽會,是茗凰劍呢?”她呆愣著喃喃出聲。

    但茗凰劍是不可能落到別人手裏的,它已經完全地融在自己的身體裏了。她為什麽一點都不記得,不記得那日自己以宿蕭鸞的身份走入魔界後山之後所發生的所有。

    “宿兒,你的記憶是恢複了吧。”

    一句話從她的腦海之間閃過,是剛才玉疏伝以一種奇異的確認的語氣說出來的。

    宿離忽然覺得原來失去記憶其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你一直這樣下去,如果你一直處於什麽都不知道的狀態,或許這才是最好的。隻是現在,她覺得痛苦。

    一隻手搭在了她覆在臉頰上的手之上,帶著微微的暖意。宿離倏地抬眸,卻見那雙眸子依舊耐心地注視著她,然後帶著她的手慢慢地放下。他說:“宿兒,別想得太多。”

    他的動作將宿離帶回了他的懷裏,他隻是簡單地把傷口的地方包了起來,衣衫也未來得及係上。

    宿離隻感覺自己的思緒在這一個瞬間全部消失,剩下的唯有這一張自己看了百年的臉。他現在是無情,是無心,還是又想再以以前的態度再對自己一次呢?

    他的眸中閃亮起來,直視著自己的眼睛,他閉眼,閃亮逐漸消失,又讓自己埋沒到深沉的黑暗之中。他俯下身,一吻落於唇上,宿離想,她可能又要再迷醉一次了。

    “記住,我叫玉疏伝,可別再忘了。”

    似夢非夢之間,宿離隻覺得混沌中傳來了這麽悠遠的一句話。哦……是啊,原來他是——玉疏伝,不是那個她念了一生的君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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