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興六年,突利犯我邊庭,時為大動。於之時,首輔遭奸人誣陷,為帝軟禁,廟堂驟然惶恐。公主懼受牽累,翌日跪請帝後,以求罷婚。帝怒,未允。”——《綏史&8226;殷首輔傳》

    後人讀史,隻知一味鄙棄德馨公主的貪生怕死、好享福澤,為首輔鳴不平,卻不知在這短短的數十字下又掩藏了多少辛秘。也無人知曉那帝王為何不允公主悔婚。首輔都被你軟禁了,還留著這紙婚約有何用?

    一出唱做俱佳的戲便也隨著暮色的降臨而滿城盡知,一言湧起千層狂浪。煙蘿這次算是失策了,她千算萬算,就是漏了“民怒不可輕視”這一條。不是未料想到會這般的結果,卻從未料想會演化到如此嚴重的地步。殷念遠無端被陷害,為帝軟禁,消息一經傳出,便引起全城百姓的激憤,繼而大火般漫卷全國。再加上鄔二小姐急於撇清關係的舉動,更是宛若於民眾的怒火上澆油,漫漫的火焰幾近將煙蘿燃成了灰燼。

    帝王剛發布賜婚諭旨時,全城百姓都已如鍋中燒開的沸水為殷念遠鳴不平。而如今鄔府二小姐見勢不對便又想撇清與殷首輔的關係,百姓怎能不會憤怒?你本就聲明狼藉了,還像挑三揀四?便是死,此生也隻能跟隨首輔大人一人。

    因為憤怒,眾人皆拒與鄔氏家族買賣。三日下來,鄔氏家族損失巨大,資金周轉不來,家業麵臨著全所未有的癱瘓狀態,向來興盛的家族陷入了一片死寂當中。因為此事,故而家族人一致決定更換決策者。然而立誰當家,則又是個紛爭,互不謙讓。萬不得已之下,眾族人隻好將一直深處敬佛堂的鄔老夫人請“出山”,重新接掌其闊別二十多年的鄔氏大權。煙蘿花了將近一年之時好不容易掌控住了的權勢就如此輕易的被鄔老夫人給取締了過去。然而即便如此,卻不見她有任何不甘心之舉。她隻是平靜的看著府中蜂巢般的往來之人,似乎認命了般,沒人知道她究竟在想著什麽。

    西院來人本就極少,煙蘿一失勢,此刻更是靜的出奇。清清冷冷,除了庭院角落邊那株開的正歡的梨花,素白潔淨,於這二月春日的照耀下,更亮雪色幾倍。間或飛來些許蜜蜂,停駐於花蕾間,開始其忙碌的采蜜生涯。一陣輕風吹來,潔白的花瓣便紛紛揚揚的飄撒下來,如飛雪一般,散落一地。

    煙蘿粉色紗羅罩身,側倚著椅背,支著下顎,懶洋洋的坐於庭院當中犯困了起來。柔和的清風拂過,將傾瀉下的一縷青絲吹起,貼上那玉一般的芙蓉麵,無端中竟顯三分的嫵媚。舒展的眉心,恬靜的笑靨,似月如花,她竟是如此的安詳,儼然是這世間最為無憂的精靈。

    使得本是急步踏入西院的鄔修雲不由的放輕了腳步,停了下來,佇立於院口。眸光中的陰鷙也隨著慢慢的緩和了下來。腦中莫的不由冒出一厥詞:

    東風起,春歸來,梨花疏影,蝶舞蜂飛,正是柳綠春暖。浮雲淡,院芸香,玉人醉臥,淡顰如煙,更勝瑤池菡萏。

    如此一個睡美人圖,怎能不叫人沉醉?這般的潔靜,直叫人心魂也跟著沉靜了下來。

    煙蘿似乎察覺有人闖入了自己的領域,美目攸的睜開,射向來人。

    “七堂兄……”看清來人為誰,煙蘿不由的淡淡一笑,緩緩起身,正坐而起。粉唇中飄溢而出的話語生疏而有禮。他不是該待於惜春園嗎?怎到這來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