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讓雲四說中了,德業街向裏走百十來步的距離,圍攏著一小撮人,最外麵是圍觀的行人,再往裏,看衣著打扮是鋪子的掌櫃以及看店的小廝,最中間的自然是神情倨傲,鶴立雞群的陳三少。

    林海忽然笑起來:“你們瞧三少爺那樣,沒脾氣的都得被他氣死。”他說完,又歎息,“也就是我慣著他,以前在陳記肯定沒少吃苦。”

    遠方推著林海往人群去,附和了幾聲,倒是雲四見陳三少被圍住,義憤填膺,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你在這兒等著。”林海卻把下人拉住,“遠方隨我去就行了,你要是和陳軒一起鬧起來,我都攔不住。”

    一個三少爺就夠放他頭疼的了,若是再加個摩拳擦掌的雲四,這事兒就更不好收場。

    風裏飄來幾句閑言碎語,都是討論陳三少和林海的關係的,提及“男妻”二字,多有鄙夷不屑之意,又有人嚼舌根,說三少爺隻是個妾,鄙夷便都成了幸災樂禍的哄笑。

    “古時候有烽火戲諸侯,今日有林行長折騰一條街哄小媳婦開心。”

    這話著實過分,陳軒聽得麵色鐵青,捶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剛欲還擊,手腕就被拉住了。

    “你看看你。”林海把陳三少拉進懷裏,讓人坐在自己腿上,“沒了我就被欺負。”他聲音壓得極低,給陳軒留足了麵子,可三少爺不要麵子,隻覺得滿心委屈在聽見林海的聲音時噴薄而出,差點當眾摟著他的脖子哭鼻子。

    林海瞧見陳三少通紅的眼眶,又好笑又心疼,俯身耳語道:“罵回去了嗎?”

    “之前……之前的都罵回去了。”三少爺委屈至極,“剛剛那個沒呢。”

    “我幫你。”他嗦了嗦闊少爺的腮幫子。

    林海的出現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在場的掌櫃敢對 陳軒發難,並不代表他們敢和分行的行長叫板,於是人群一下子鴉雀無聲,林海抬眼望去,竟無人敢和他視線相對,這些前一秒還咄咄逼人的家夥,後一秒各個都像鴕鳥。

    “大過年的,大家也真是悠閑。”林海與他們說話自然不會留情麵,直截了當道,“我的人輪得到你們教訓?”

    他不等這群人反駁,連珠炮似的發問:“丁老板,這個月的流水比你之前一個季度都好,還不知足?”

    “馮掌櫃,你當初是怎麽擠破腦袋來這條街的,用我提醒?”

    “馬公子,你好歹也算是大戶人家出身,得了便宜還賣乖這種事下次別做,上不了台麵。”

    ……

    讀書人罵人絲毫不帶髒字,字字誅心,每句都往心尖最脆弱的角落紮。林海平日裏溫和的表象一旦撕去,除了陳三少,無人幸免於難。這情況換了陳軒,最多落個互相吵得臉紅鼻子粗的結局,可到了林海這兒,滿街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各個麵如金紙,搖搖欲墜。

    陳三少聽得眼睛發亮,崇拜地在林海懷裏蹭,忍不住趁著他說話,舔了舔林海上下滾動的喉結,再寶貝地抱住他的腰,頗為蠻橫地擠在輪椅上不肯下來。

    “我原以為你們都是明事理的人。”林海假裝沒注意到陳軒的小動作,抬手接過遠方遞來的賬簿,“可事與願違,既然如此,打明天起,這兒就開始換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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