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林海覺得陳軒還不能算是紈絝子弟,要是換他來養,怕是能把三少爺慣成全南京城都赫赫有名的“霸王”。

    窗外濺落了幾點火星,繼而是雲四刻意壓低的訓斥:“要死啊?大過年的不要擾了行長和三少爺歇息,要不然明天沒有賞錢拿,吃虧的還是你們自己。”然後爆竹聲就遠了,他想起身,然而剛一挪到,陳軒就急了,匆匆忙忙地纏上來,啞著嗓子喚他的名字。

    “我不走。”林海攬住陳軒的腰。

    陳三少的腦袋從他頸窩邊冒出來:“那你動什麽?”

    “哎呦三少爺。”林海好笑地親陳軒的鼻尖,“動都不能動了?”

    “不能。”陳三少蠻橫地抱住他的胳膊,“不許動。”

    林海便躺回去,歎息著閉上眼睛:“聽你的。”繼而又在心裏補充道,“隻這一晚,等天亮,看你還敢不敢鬧。”

    他一不動,陳三少當真安穩起來,枕著枕頭看窗外忽明忽滅的火光,也不知何時睡著的,抓著林海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鬆。不過內心不安的又何止三少爺一個?林海抱著失而複得的陳軒,心中百味雜陳,既對三少爺的性子恨得咬牙切齒,又愛他勝過一切,最後伴著逐漸遠去的爆竹聲沉沉睡去。

    其實連林海自己也沒察覺,他與陳軒已走過一段冗長的歲月,隻是人生的道路岔路太多,他們走著走著就忘了往昔。

    ……

    風卷來零星的爆竹聲,像早春的清咳。

    林海睜開雙眼,自然而然地將懷裏的三少爺抱了個滿懷,掖完被角才想起今夕何夕,當即起身拉開床帳,將燃盡的火爐推開,掀開被褥意欲起身。然而腰間忽而纏上一雙纖細的手臂,指甲蓋透著點粉嫩,這雙瞧著就養尊處優的手,除了三少爺還能有誰?

    “去哪兒?”陳軒染著睡意的質問飄進林海的耳朵。

    “年初一。”他握住腰間的手,“會有人來分會拜年。”

    陳三少聽得煩悶,胡攪蠻纏道:“不許去!”

    “……在小爺我的床上,還想走?”陳軒撅著屁股往林海懷裏爬,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那來拜年的人怎麽辦?”他揉了揉陳三少的腦袋,指尖刮過幾根翹起來的頭發,“我的三少爺,你現在可不僅僅是個闊少爺了,肩上還壓著分會的擔子呢。”

    聽了這話,陳軒的眼睛才勉強睜開一條縫:“我有擔子,那你呢?”

    “我不是有你呢嗎?”他說完,抱著陳軒起身,摸了摸三少爺的手腳,見都是溫熱的,便放心地推開火盆,站在門前伸了個懶腰,再喚雲四去給陳軒的手爐添新的碳。

    下人也換了新衣裳,笑眯眯地給林海遞沾了溫水的毛巾:“行長,不用著急,遠方在前頭頂著呢。”

    屋裏披著被子穿鞋的陳三少聽見了,不由冷哼道:“就知道催。”

    他回頭無奈地笑笑:“那你再睡會兒?”

    軟底的鞋踢踢踏踏地蹭著地麵,須臾就挨在了林海身後。陳軒抱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頭,仿佛站不住似的倚著:“睡不著了,再說你沒了我,應付得來前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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