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前的溫存都變成了泡影,林海抹掉額頭上的雨水,一言不發地往院外去。

    遠方急急忙忙撐開雨傘,替他擋雨,又伸手扶輪椅,林海卻不動了。

    “記得讓人給三少爺多添幾個火爐。”他的聲音被滂沱的雨水打濕,聽起來模糊不清,“他怕冷,如果不暖和,根本睡不著。”

    這回連遠方都替他不值:“行長,你圖個什麽?”

    林海垂下頭,看著掌心裏的指印,苦笑道:“我就是覺得三少爺在故意趕我走,可如果連我也走了,這世上哪有人還會在乎他?”

    他說完頓了頓:“最後一次,我最後心軟一次。”

    “如果陳三少還是蠻不講理,以後就這樣吧。”林海搖著輪椅出了陳記的大門,陳軒的院子早已籠罩在一片水幕裏,隻一點昏黃的燈火在雨中飄搖,那間小小的臥房仿佛是波濤洶湧的海麵上一艘破舊的船。林海想,如果連自己都不去拉一把,陳三少就該溺死在陳記的深海裏了。他哪裏會舍得。所以就算被傷得百孔千瘡,林海也會奮不顧身地伸手拽住三少爺的手腕,與這闊少爺共沉淪。

    遠方把車開離陳記時,輕聲感慨:“還好陳振興不在家,要不然肯定又會拿咱們來看三少爺的事情做文章。”

    林海坐在後排揉腿,心思百轉千回,最後塵埃落定:“等雨停,記得去查查今天陳振興去了哪兒。”

    他蹙眉道:“我還是覺得那封信有問題,三少爺看完信以後神態不太對,還當著我的麵把信燒了。”

    不是林海為陳軒的所作所為找借口,而是那天早上的情形處處透著詭異。

    “行長,您怎麽沒看看那封信?”遠方調轉車頭,避開電車軌道,“三少爺燒信,您也該攔著啊。”

    林海懊悔不已:“我哪裏會拆別人的信看?我隻當陳振興寫信來罵三少爺,沒想到信裏還會有別的內容,如今想來他燒得突兀,一點道理也不講,定是信裏有不能被我看見的內容。”

    汽車在夜雨裏緩緩而行,林海盯著被水滴模糊的車窗沉思,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陳三少到底在信裏看見了什麽,隻覺得自己第二次著了陳振興的道,憤怒不可抑製地在胸腔裏跳動。

    “先回家。”他被徹底惹惱了,嗓音低沉,“繼續派人看著三少爺,我覺得他會忍不住跑回來。”

    回來比去時走得更艱難,皆因雨大路滑的緣故,等汽車好不容易停在分會門口,雲四已經等候多時,林海一下車,他就巴巴地湊上來。

    “行長,出事了。”雲四扯林海的手臂,“錢家的那個夥計今天鬧得厲害,說什麽車票就是今天的,非要出門,我們攔著,他竟急得用頭撞門,這下可好,一撞,把自己都給撞昏死過去了,差點救不回來。”

    雲四的性格林海了解得很,說出口的話總帶了三四分水分,所以並不在意,隻吩咐遠方盯緊錢家的夥計。

    他勾起唇角,邊往臥房去,邊自言自語道:“陳振興今日出了門,這夥計也鬧著往外跑,天下能有這麽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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