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就對了,說完,倚在門邊抽煙,風裏飄來陳三少喝湯的細微聲響。林海忽而覺得好笑。陳振興明明沒把收養的孩子當兒子養,陳記的少爺卻各個兒都是副闊少的德行,尤其陳軒,整日病懨懨的,還有力氣對人指手畫腳,也隻有麵對他時,姿態才會放得極低。

    林海起先以為陳三少是為了爭奪家產,如今想來,大概是在愛人麵前的本能的反應罷了。他越想,越覺得陳軒的性格可恨,然而恨之餘,心裏更多的則是複雜的愛意。

    “三少爺。”他把煙掐了,“你打算怎麽辦?”

    陳軒抱著碗回頭:“你說什麽?”

    “家產。”林海動了動手指,“你大哥和二哥現在都不可能繼承陳振興手裏的生意,你打算怎麽做?”

    他抖落指尖的煙灰,沉聲問:“回陳記嗎?”

    陳軒放下碗,轉身用帕子仔仔細細地擦拭指縫裏的油:“現在回去沒用,還不如年後把街上的生意弄好了,等陳振興主動來找我。”三少爺擦完手,笑嘻嘻地貼到林海懷裏,“年前我就陪著你。”

    林海把陳三少摟住,咬濕潤的唇角,還沒吻上去,遠方就進門了:“行長,您的信。”

    他推開陳軒,把信拆開掃了一眼,原來是不久前的生意有了進展,對方希望他親自前去詳談,有意直接將剩下的合作一並談攏。陳三少在旁邊站了幾分鍾,不甘心地湊過來。

    “誠邀林行長來北平一敘……”陳軒念到此處,蹙眉喊道,“不許去!”

    林海把信折好,塞入懷中:“不去,你給我找單大生意?”

    陳軒撇了撇嘴,沒話說了,隻跟在他身後嘀咕:“去北平,來回就得一個月,你回來時都快過年了。”

    “那不正好?”林海叫上遠方,一道往書房走,“回來陪你過年。”

    陳軒跟著他們往屋外走,雙手捧著剛換過碳的手爐,長衫拖在地上沙沙響。

    林海沒再理三少爺,轉而囑咐遠方:“找人把家裏的門和窗戶都換換,別再用紙了,都改成玻璃,隔風。”他繞過花園裏的假山,“你快叫雲四定船票,我明天上午就走,行李不用多拿,越輕便越好。”

    花園深處的小徑生滿青苔,林海走了幾步忽然伸手,一把攥住陳三少的手腕:“跟著我。”

    “我會走。”陳軒憋悶地甩手,還沒走幾步就踉蹌著跌到他懷裏。

    他反倒鬆了手:“自己走。”

    陳軒瞪著眼睛,不服輸地邁步,覆蓋著雨雪的路泥濘不堪,三少爺穩穩當當地走了幾步,剛欲得意地炫耀,腳底板就打了滑,一頭衝進林海的懷裏。

    “消停了?”他重新拉住陳軒的手腕。

    陳三少吃癟,裝作若無其事地點頭,實際上恨得牙根發癢,視線像是能在林海身上燒出一個洞來。林海光顧著安排去北平的事,無暇分心,不過就算他分了心,見到陳軒咬牙切齒的模樣也不會手軟,照樣會用實際行動逼迫三少爺就範。

    因為他倆根本不可能安安靜靜地相處,舉手投足都帶著劈裏啪啦的火花。林海被點燃了,陳軒也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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