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叫上遠方,連夜開車奔去了碼頭。

    陳三少給他捅的簍子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處理起來有些費神。遠方沉默地開車,帶著林海在寂靜的街道上飛馳。

    “回來時,怕是要宵禁了。”

    “沒事。”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行長,我聽說你明天要去陳記。”刺眼的車燈照亮街口幾個流浪漢,遠方問完,低低地咒罵,調整方向盤換了條道走,“三少爺的事兒,您真的打算插手?”

    林海沒有立刻回答,等快到碼頭時,才道:“我有分寸。”字字句句都是插手的意思。

    遠方無奈地歎息,不再多問了。

    碼頭懸著幾點豆似的燈光,河風一吹,汽車仿佛駛進幽冥鬼界,林海眼前飄過昏沉的樹影,等透過車窗能看見河裏粼粼波光時,他喚遠方停車。林海剛當上分會的行長那會兒,這塊地界還比較繁華,他隔三差五就要來,後來越來越多的新碼頭出現,這裏便漸漸荒蕪,他也再沒來過。

    如今故地重遊,不免生出物是人非之感,林海披著風衣站在河邊沉思。遠方走過來給他遞煙,林海拿了,夾在手裏沒抽:“早戒了。”正因為戒了,他看見陳三少抽煙才煩躁,抽上容易,戒難,好好一個闊少,染什麽毛病不好,非要抽煙?不過看陳三少再也沒碰過煙的架勢,估計也隻是一時興起,沒上癮。

    “行長,大家都在裏麵等你。”遠方輕聲提醒他。

    林海應了,轉身走進碼頭邊的小屋,裏麵稀稀落落坐了五六個人,都是分會的骨幹人員。

    夜裏起風了,吹了半宿,水波一浪接著一浪打濕碼頭上的竹板,林海從屋裏出來時,殘月西垂,遠方低聲問他要不要吃夜宵。

    “還有館子開著?”林海疲憊地歎息。

    “有。”遠方引他往街口走,“陳記名下的館子,不怕宵禁,這時候還開著。”說罷,已抬手指向黑夜中的微光,“就在那。”

    林海抬眼望去,隱約有些印象。

    像是猜到他的心思,遠方提醒道:“幾年前,您經常來。”

    “都快忘了。”他笑著搖頭,抬腿推開破舊的木門,闖入暖黃色的燈光。

    店小二趴在油跡斑斑的桌上打瞌睡,聞聲抬頭,困惑地揉著眼睛:“林……行長?”喚完,已經清醒了。

    “去做些吃的。”遠方催促。

    “隻剩些便宜的吃食了。”店小二頗為窘迫。

    林海倒是無所謂,隻讓他端上來,等店小二把夜宵端上來,遠方有些不樂意:“赤豆元宵,怎麽隻有這個?”

    “沒事。”林海揮了揮手,捏著湯匙嚐了一口,溫熱的湯汁墜入胃部,他忍不住說,“再帶回去一碗。”

    “三少爺肯定睡了。”遠方知他心思,輕哼道,“行長,你就算帶回去,人家也不一定樂意吃。”

    “是了,三少爺哪裏願意吃這些?”林海無奈地攪了攪元宵。

    店小二聽到這裏,忍不住插嘴:“林行長,您還真別這麽說,前幾年陳記的少爺常來咱們店裏坐著。”

    林海猛地抬頭,隱約猜出店小二說得是誰。

    “一坐就是一下午,就點一碗元宵。”店小二邊說邊指樓上的位置,“就坐那兒,能看見碼頭。”

    聽到這兒,林海“咣當”一聲扔下湯匙:“給我做一碗帶走。”

    “行長!”遠方氣惱。

    “他若是睡了,這碗元宵就留著當早飯。”他笑著起身,“三少爺還說自己不喜歡吃甜的,我看他是不把赤豆元宵當甜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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