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獨自一人,漫步在華山小鎮的街頭之上,看著那些無憂無慮的小孩子,提著各色各樣的花燈,稚嫩的臉上,都綻放出來了天真無邪的笑容。他們時而朝父母撒嬌,要一些新玩具,時而會和小夥伴們一起,比誰的花燈更為漂亮……

    見到這樣歡樂喧囂的一幕,在不經意間,林宇的嘴角之上,就已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誰也不知道,這笑容裏,到底含有幾分苦澀,幾分欣喜。

    孩童永遠都是快樂的,對於他們而言,隻需要一根冰糖葫蘆,一個小玩具,就足以把所有的不快樂拋到九霄雲外。

    可是現在又有什麽,能讓自己將心中的無盡憂愁,都給拋到九霄雲外呢?人越長大,煩惱也就越多,如果能夠回到過去,永遠都停留在那個無憂無慮的時代,那該有多好啊?

    颼,颼,颼!

    絢麗多彩的煙花已經相繼燃起。它們燃燒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在黑暗之中,綻放出自己最美的時刻。在人們的歡呼雀躍聲中,永遠的隕落下來,殘軀掛在樹梢之上,落在房頂,或者一個不知名的角落裏。無論是誰看見這些殘破不堪的軀殼,都不會把它們和天空中那絢麗奪目的煙花,所聯係在一起。

    突然間,林宇心中竟然浮現出很多莫名的念頭,在為人類的薄情寡義歎息,在為這些燃燒自己整個生命,隻為博人類一笑的煙花,感覺不值。

    想到這裏時,林宇嘴角之上又揚起了一抹淡淡的苦澀笑意。雨燕,齊香,紅裳,清兒,她們不就是那燃燒自己生命的煙花嗎?而自己和這些薄情寡義之人,又有什麽區別,甚至做得比他們還要絕情,自己又有什麽資格來嘲笑他們?

    林宇苦笑自嘲了一會之後,望著這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景象,不禁想起了已經逝去的元夕,已經成為了回憶的事情,還有那些成為了永遠的人。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林宇記得很清楚,父親以前教他讀古詩的時候,就有古宋詞人歐陽修的這首《生查子·元夕》,那時候尚不知愁滋味的他,還在嘲笑歐陽修堂堂的大學士,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竟然也會作婦人垂淚狀。

    然而現在想起,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麽的可笑和無知,無論多麽頂天立地的錚錚鐵骨,也都有自己柔情似水的一麵。

    歐陽修最後兩句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雖然猶如婦人一般,傷心垂淚。可是卻字字都戳到了林宇此時的心,讓他有一種欲語淚流的無盡淒涼。

    人到情深處,無論你是錚錚鐵骨的大漢,還是嬌弱柔情的女子,隻要有心,都會垂淚!

    其實相對於歐陽修的“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的無奈和淒冷,林宇更喜歡“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樣突然到來的欣喜。(注一)

    隻是他望眼欲穿,也沒有在那闌珊燈火處,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伊人。這就是現實,一個無奈而又不得不去接受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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