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今天的天氣很好,樓下花壇裏的桅子花開了,很香……對了,剛才我下去跑步的時候,聽到小鳥叫得很歡快,我用手機錄了一段,你聽著啊,我現在播了……”男人坐在病床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語氣溫柔而又寵溺。

他伸手按下了手機的播放鍵。

一陣悅耳的鳥叫聲頓時響了起來。

病床上躺著一個枯瘦的女人。

不管男人怎麽做怎麽說,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男人也不以為意,仍然耐心地將這段錄音反複播放了好幾次。

看了看時間,他才放下手機,去打了一盆溫水過來,又擰了一塊熱毛巾,仔細地替女人將臉,耳背,脖子和手反複地擦拭幹淨。

“佳期,你都已經睡了十年了,”男人一邊嫻熟地照顧著女人,一邊低聲說道,“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肯睜開眼睛看看我呢?”

頓了一頓,他又輕聲歎道,“佳期,我都已經有白頭發了……要是你真的睜開眼睛看到我,可別不認識我啊……佳期,你還記不記得以前咱們剛結婚的時候……”

男人嘴裏雖然念叨個不停,但手裏的動作卻一直沒有停下;他調了一杯溫水,搖起病床,讓女人坐了起來,然後用勺子一點一點地喂女人喝了幾口水。

之後,男人按鈴召來了護工。

他細心地交代護工,要按時給佳期喂水喂藥和做手腳按摩操;今天陽光很好,十一點多鍾的時候要記得開窗透透氣,讓陽光曬到屋子裏來;還要放些舒緩的音樂給佳期聽……

交代完了這一切之後,男人這才走到病床前俯下身子對女人說道,“佳期,我要去上班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樣,給我一個早安吻?”

女人靜靜地躺著,一動也不動。

男人半天都沒說話。

半晌,他才歎了一口氣,輕輕地在女人的麵頰上吻了一下,低聲說道,“……那我走了,等我下班回來的時候,你一定要醒過來,好不好?”

女人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男人又長歎了一聲,拎起公文包走出了病房。

中年女護工呆在病房裏做了一會兒的衛生,又看了一會兒電視;然後就拿著一份報紙匆匆走了出去,直奔向走廊盡頭的公共廁所。

這時,一個穿著護士服戴著口罩,將自己的麵容遮得嚴嚴實實的年輕女護士,鬼鬼祟祟地閃進了病房。

“許佳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女護士悄聲說道。

這個女護士顯然很緊張,不但聲音抖得很厲害,而且還一直喘著粗氣。

“雖然你已經是個植物人,和死人一樣什麽也聽不到了……但我會讓你死得明明白白的!你可聽清楚了……可不是我想讓你死哈,是你礙著別人了……隻要你死了,她才能如願……這冤有頭債有主的,你要是化成了厲鬼想要報仇,可千萬別找錯了對象啊……”

女護士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塑料袋,戰戰兢兢地將塑料袋放在女病人的口鼻處。

很快,躺在床上的瘦弱女人突然痙攣了幾下……

她再也不動了。

女護士像逃命似的跑出了病房。

“佳期?佳期!”魏彥洲忍不住加重了些語氣,呼喚著女友的名字,問道,“你到底怎麽了?我在跟你說話呢!”

坐在他對麵的許佳期被他陡然放大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啊?什麽?”

魏彥洲無奈地說道,“你在想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