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雙目一窒:“這是……”
五指合攏,嚴風鈴視線垂落到玉娘身上:“這是玉娘手心裏一直攥的東西,看來,她是死的不甘心啊!想告訴我什麽?”
冰冷的嗓音,猶如碾碎的冰渣般,化為寸寸利劍,直射人心上。
雨幕下,那抹瘦弱的聲音站的筆直,就像一株倔強獨立的梅,任憑風吹雨打,絕不彎曲。
“該有個了斷了……我記得,他曾經說過,若是孩子沒了,便讓我身邊所有的人陪葬……他做到了……薛冰,我受夠了,為什麽我總是被傷的最深的那一個!看著自己愛的人,一個個的死去,那種幾近被淩遲的滋味,你可知道?”
“絕望麽?我幾乎不知道絕望是什麽,隻有麻木,隻有這麻木的近乎如死人一樣,沒有痛覺,沒有快樂,什麽都沒有了……”
“該結束了,我好累好累……”
嚴風鈴站著,任冰涼的雨絲落在衣間,發梢,她的一雙眉目,在雨絲下,反而越來越醒目。
一雙猩紅的雙目,依舊睜的很大,即便雨水打進眼裏,她也沒有眨動一下。
她如一個木偶般,麻木的接受雨水的洗禮,望著這莽莽天地間,如此的廣闊,卻沒有一個角落可以容下小小的她!
薛冰跪在地上,膝蓋埋沒進泥水中,他垂著腦袋,滿眼的懊悔,卻聽到一道嘶啞而又冰冷的聲音:“薛冰,你走吧。”
薛冰身子一抖,他抬起眼,沉痛的望向前麵那抹瘦弱的幾乎可以被風吹倒的身影:“小姐,薛冰是你的死士,隻有死才能離開。”
薛冰抽出了劍,銀亮的劍鋒,把下落的雨水橫切出水花,形成一道銀色的水漣。
“薛冰!”嚴風鈴轉過身,目光涼薄的落在跪在地上的黑影上。
“既然我是你的主人,我說什麽你就得聽,你走,離得遠遠地,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因為你,玉娘才死的!”
那道纖弱的聲音,卻透著極寒的冷,直直洞穿了薛冰的心髒。
黑布下的雙目,驀然一怔,接著如暴雨般,蓄滿哀傷,他哆嗦著身子,嘶啞的嗓音幾乎不成句子:“屬下……遵……命……”
雙腿似乎有千斤重,黑影踉蹌著站起來,緩緩的往山下走去。
嚴風鈴仰起頭,讓雨絲吹打著臉上的每一處皮膚,腦袋也越發的清醒。
這種清醒,讓那心髒的痛楚,也越發的清晰,她感覺到身上每一處都疼,都冷。
什麽都沒有了!
我身邊再無任何軟肋,你,想要的,也不過是個我而已。
那麽,我就把自己給你。
可是,你可別後悔!
回到酒樓,一切還是她離開前的模樣。這世間唯有亙古不變的,就是身邊的這些事物,一花一草,一樓一宇,它們萬古長存,隨著時間的消磨,永不流逝。
物是人非,觸景傷情。
這孤落落的酒樓,外麵依稀還能聽到大堂裏小二的聲音,還有客人插科打諢的喝酒聲,別人都那麽幸福,為什麽我嚴風鈴總那麽淒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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