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病了!”大海突然發出大約建築工地施工那分貝來,惹得圖書室裏全體人的目光。

    我想我很委屈,而大胸卻抿嘴偷笑,一點也不顧忌當事人就在旁邊。大海見人都朝這看,臉頓時通紅。大跨了幾步,邊拉起大胸的手,邊對我特小聲地說:“過來。”

    我一時沒聽清,便問了句:“什麽?”

    “我說你豬啊,叫你過來你就過來。”大海壓著聲微怒道。

    今天的大海像是吃了槍藥似的,但這嚇不倒我,反而激起了我的怒意。

    “怎麽了,怎麽了?想單挑,自己挑地方。”這是跟男生常說的話,被我不自覺的用了出來。而大海咬唇氣轉過身,再不理我。

    大胸看著我再次抿嘴笑道:“你這傻子,真是傻子。”接著拉起大海的手,好生安慰。

    我見大海低頭像是在哭的樣子。這時,我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地方得罪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她不哭。

    這時,我真希望那狗日的陳誠在我身邊,如果是他,那哄一個女孩高興可謂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陳誠這狗日的並沒有在我最須要他的時候出現,而是在兩個女孩走後一會兒功夫,磨到了還立定當場的我身邊。

    “靠,你小子發現了那麽好的東西也不告訴我一聲。”陳誠翻開一本“藝術”,興致勃勃的欣賞起來。

    我苦笑,還在回味著大海臨走時的眼神。那個眼神裏充滿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含義,讓人如墜冰窖。

    “說起來剛才我遇到了個熟人。”陳誠眼珠子沒轉得盯著書,忽而說道。

    “哦。”

    “那個人你也認識。”

    “哦。”

    “就是小杉啊。”

    “啊!?”

    又是千百道目光,如同刀子一樣刺在我身上。我趕忙掩口拉起陳誠便往外衝,一直從二樓衝到圖書館的大門外,接著拎起手中那家夥的領子,貼在滾燙的大理石牆壁上。

    “你說的是哪個小杉?你怎麽可能認識她?”

    陳誠似乎被我瘋狂的模樣嚇到了,顫抖著嗓子道:“小~~小杉,不就是~~是那個嘛。”

    眼中凶光一閃,冷聲喝道:“哪個!?”

    可能這小子真被嚇到了,結結巴巴了好長時間,卻始終不能說出句合乎語法的句子。最後他突然指像一個方向,露出欣喜的表情:“就是那個!”

    昂首,像一隻白鵝。那脖子一直跟著小杉的前行而轉動。

    美麗的女孩啊,麥色的臉膛透著成熟蘋果般的紅潤。一笑一顰仿若施了魔法般,讓人的心就像曬了太陽一樣舒暢。讚美該死的上帝,為什麽要把女人從男人身體內取走,要到今天才能見到我生命中的另一半。讚美萬能的上帝,終於讓我在千百人群中,於數億次回眸中再次遇見了她。

    “咦,怎麽她也在?”陳誠看著三人中的某人,頓時皺起了眉頭。

    我眯了下眼,這才發現那兩家夥一直被我忽略了。不過她們在一起也是件正常的事情,可是想到陳誠的話又不覺奇怪。

    “你不是認識小杉嗎?”

    陳誠似乎忘了自己一直被我壓著這個事實,揮手道:“你這話什麽意思?認識小杉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看你那神情難道忘了?”

    我……我從前認識她?狗日的上帝,我真愛死你了。不過……我真的見過她嗎?

    “三年前,夏天,放河燈。”

    經過陳誠幾個提示,過去的片斷像打點滴般,慢慢注入回憶。接著,我麵色大變。

    “操,怎麽可能是她!?”

    在三年前的夏天,為了向陳誠炫耀而搶人家了一盞河燈。這件事對於我來說本來就是件小事,過去不懂事時被我欺負過的孩子可以湊上一個連。如果不是陳誠現在提起來,我都忘了自己還搶過人家東西的事,似乎,那個被我搶的孩子也叫小杉。

    第四章

    中午午睡時,我看到了一雙含著眼淚,卻帶著倔強眼神的小女孩。她躲在一個漆黑的洞裏,像鬼一樣拽著我的衣裳。

    “還給我~~”

    “還給你什麽啊?”我咽了咽口水,想向後退卻發現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紋絲不動。

    女孩用仇恨的眼神看著我--那雙眼睛美麗得就像夜空,而那一閃麵過的寒芒便像是空中的星辰。

    啪,一個耳光落在我臉上。再是一聲啪啪,啪,啪啪……

    扇得很有韻律……

    我恍然驚起,光著膀子走下樓扯著嗓子開門:“哪個王八蛋敢在本大爺睡覺時候來敲門啊。”

    門外,陳誠驚訝得看著我,嘴角露出壞笑的抽搐。還沒等我來及再次開罵,那小子一閃,身後露出一個人來。

    “嗨,好久不見了,小晴。”

    女孩頭戴白色繡花草帽,負手眯眼,傾身笑道。而那雙美麗的眼睛,似乎剛剛夢裏才見過……

    當時,我穿著條大紅色的三角褲,展現著我自豪的身材。但見到陳誠身後的人時,我下意識的一手護住胸前的兩點,一手蓋信夾緊的雙腿間。

    我大駭,猛得一甩門,跑回房間胡亂的套了身衣服,順著窗外那棵枝丫快伸進屋內的老槐樹飛下房外。直到落地的那瞬間,我才長噓了口氣抹了把額上並不存在的冷汗。

    “小樣,還想來堵我?也不看看我是誰?”我的驕傲並沒有持續到抹汗的手放下,因為大海正竟然一直待在我前方房下的陰影處,露出異常驚訝的神情。

    我們凝視著彼此大約一秒中,異口同聲道:“你怎麽在這!?”

    在經過下一秒的思索後,我迅速地拽起大海的手,忙道:“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喛,你等等,快把手放開。我說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我不顧大海的咆哮還是一個勁的往小橋邊跑,因為剛才那個夢實在讓我膽寒。至於為什麽要帶大海一起--我想我總不至於殺人滅口吧?

    踩在黑泥土地上,穿過金黃色的稻田,還有那飛滿綠頭蒼蠅的露天糞坑。大海實在是跑不動停了下來,雙手扶膝像一個勁的喘氣。我想逃那麽遠也差不多了,於是坐在輸水的鐵管道上向她招呼:“過……過來,這裏涼快。”

    水管後便是堵低矮破落的水泥牆,打下的影子剛好可以遮蔽兩人的樣子。大海是個女生,這會兒比我還累,也沒有力氣反駁什麽再顧不得什麽淑女形象,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旁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便掐著我的脖子惡狠狠道:“你小子有病不要拉人一塊,大熱天的長跑,你不怕死人啊?”

    她的勁不大,隻是嚇嚇人的樣子。

    “我說大姐,如果不走死得人有可能是我呐。”我伸著舌頭裝出苦臉像。

    大海聽我這麽說,才放手好奇道:“你死什麽死?對了,姓陳的帶小姑去找你,你見到了嗎?”

    我無話,照常理說陳誠那家夥還記得小杉,那小杉就可能忘了那個搶他東西的我。那麽,她為什麽不告訴大海有關我的惡跡呢?

    忽然,我覺得自己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再仔細想想,關於三年前那個夏天的記憶,似乎變得殘破不全。

    “喛,你有聽我說話嗎?”思索間,大海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輕呃了聲,連問:“你小姑從前來過你家嗎?她這次怎麽來看我啊?你怎麽不反對呀?”

    大海驚奇地看著我:“你不是喜歡她嗎?怎麽她來了你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回答我的問題。”我學著動畫片上柯南的樣子摸著下巴,用睿智的眼神看著她。

    大海向旁挪了挪,捂著領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得了,不要用這麽惡心的眼神看著我。”

    “……”

    我輕咳了下,接著用平常的口吻道:“你給老子說。”

    “小姑很久前來我家住過,好像那會兒認識了姓陳那小子。今天把她約出去,說是要來找你。”這丫頭偏生要跟她用吵架的語氣才肯回答,除了犯賤,當真想不出其它什麽詞來形容了。

    我眉頭緊鎖,想著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我能一直這麽逃下去嗎?其實了不得也是件小事,大不了還她十幾二十個河燈好了。

    “我說……”

    “不要吵,現在正在想很重要的問題。就算天上有石頭掉下來,也不要來吵我。”我這麽回答大海,而大海猛得站了起了,一把扭過我的頭與我雙眼互視,眼中的寒芒似曾相識--果然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大海看著我難得害怕的模樣,忽而一笑,如釋化冰,給了我一個爆粟又抽了張紙巾給我。順帶一提,在學校裏我從不缺紙巾用……

    “你到底發什麽神經了,難道你不喜歡我小姑了?”

    我拭著額頭的汗水,苦笑間把心中的苦惱告訴給了大海聽。大海開始還能保持比較淑女的安然笑容,等到故事講完終於發出驚天爆笑。

    “你……你,我真沒見過比你更傻的了。”大海捧腹大笑,直到見我麵露怒色才收斂著揮揮手,“好了啦~~你說你現在還喜歡我小姑嗎?”

    我頓時如遭雷霆劈厲。好像我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來著。大海見我像魚兒般翕著嘴,還有什麽不明白呢?於是再次爆笑如雷,而我更想打個洞,學鴕鳥把頭鑽進去。

    “其實呢,我小姑並不適合你。”她笑完後,如同以往教我作業般絮叨起來。將小杉所有的習慣一一列出,像她喜歡每天洗一個澡,夏天至少洗兩個,噴一打的香水:業餘愛好是看小資文學,不說春上村樹,至少也得看點安妮寶貝:她每天都會早起鍛煉,往往雞剛叫時她才剛回來。

    如是種種,越說我越膽寒。我很懶洗澡,便是火熱的夏天那也是偶爾覺得身子很臭了,才往河裏那麽一跳;我視力很好,因為我從不多看有關於文字的東西;我每天都會因為玩遊戲而睡得很晚,想要我早起除非拿刀架我脖子上。

    “……所以,我想你該再考慮考慮。”最後,大海環手做出教師狀推了推眼鏡。

    “這根本就不需要再考慮了。”

    仰天長歎,天空蔚藍,萬丈無雲。

    那倒影在寂寥處的倩影,卻成為我心中的一絲苦澀。

    ……

    有人失戀用一生時間去惋惜,有人失戀不過一根煙的時間便能恢複如常。而我失戀……

    我根本就沒戀過,所以隻是在一晚的遊戲後便把那個小杉忘了個幹淨。陳誠打過電話問我為什麽不見小杉,我隻是讓他再準備幾盒卡帶,我明天過來取。陳誠隻是哦了聲,便與我討論起新卡帶裏的幾個巨老板是如何如何難打,他又是如何如何用輕而易舉的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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