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氣氛就不是方才那麽輕鬆了。兩人走進附近的一處休閑廣場,一群大叔大媽正在練習太極。易有太極,始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浩瀚宇宙間的一切事物和現象都包含著陰和陽、表與裏的兩麵。

    季樂懂這個道理,也明白有時候看到的就未必是真相。劉恒昨天故意在她麵前提起三年多前的事情,那語氣和神態也無非就是先透露了一點底兒。喬男這次回來先是情緒激動指責她當初如何如何的不是,接著又態度180°轉彎對她說,他愛她。

    她不想做糊塗人,尤其在麵對喬男的時候,更加不想。她決定了再給自己一次機會,那麽在機會把握住之前,她想為這段感情買份保險。

    於是,她開了口:“如果我開口問你畢業那年發生的事情,你會對我誠實相告嗎?”

    小廣場裏這個時候幾乎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出現了這麽一對年輕男女,還都是麵色凝重,著實讓廣場的片警多看了兩眼。喬男瞧見那片警狐疑的望向自己這方,歎歎氣:“邊走邊說吧。”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他們圍著廣場走走停停,很久很久,才把故事講完。這是季樂第一次在喬男嘴裏聽到喬曼雪——他的親生媽媽。

    根據喬男的說法,那是一個非常強勢的女人,有時強勢的會讓人遺忘她是個女性。

    “我很同情她尊重她,卻沒法真正愛戴她。即使後來知道是因為外公一手造成她和我爸分開才變成這樣的,我也說服不了我自己。除了血緣和那個稱呼,我幾乎沒感受到一個正常兒子該有的母愛。”

    “八年前我在美國,無意間知道我爸爸在成都,那時正是跟我媽鬧得最僵的時候,跟她大吵了一架,然後就回國直接來到這裏。我媽28年前離開成都時,曾發過誓,這一生都不會來這個地方,她那麽驕傲的人,即使在那樣的情況下,都沒有違背她的誓言,電話裏找過我幾次後,就不再插手。我外公那邊,也對我當時的行為,采取了默認的態度。於是我後來進入川大學習,還認識了你。”

    “我來到成都後,一邊學習,一邊想辦法找我爸爸。可是那時都快20年過去了,當年一起在成都插隊的那些知青走的走,散的散,再加上我那時對成都一無所知,來成都也是一時賭氣,所以找了大半年都沒有什麽頭緒。再後來就漸漸放棄了這個想法。”

    “直到畢業前幾個月,我收到一封來自西雅圖的信件,說來也是諷刺,我查找了那麽久都沒有線索的人,他的資料居然能自己送上門。”

    “是你爸的資料!難道是你媽給你的?”季樂話雖是這麽問,但也不大相信。照喬男的說法,喬曼雪當初與喬男的父親分開應該是帶著恨的,不然這麽多年也不會對喬男不冷不熱,更不會20多年不肯踏足成都一步。

    果然,喬男搖了搖頭:“不是她,是我大哥。準確來說是我媽在美國再婚的男人的兒子。我三歲那年,我媽嫁給了美國的地產大王Andrew ,七年年後他們離婚,我媽媽分了Andrew一半的家產。也正是靠這一半家產,她漸漸將自己的生意做大,成了西雅圖的華人鐵娘子。”說到這裏,他忍不住擺頭苦笑,為自己,也為那個捆綁了自己20幾年的女人。

    “那這些,跟你大哥又有什麽關係?”

    喬男眼裏開始出現一抹不明的情緒,“離婚後不久,Andrew 在芝加哥投資的地產出現問題,雪球越滾越大,他不得不四處籌款去填補這些漏洞,等事情解決後,他的地產神話也破滅了,再後來他中風了。”

    輕描淡寫,喬男就這樣描述完畢他繼父從頂端跌落穀底的前因後果。語氣平淡的有些讓人意外。季樂蹙著眉,有點不相信那個男人就這樣算是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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