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雙眼睛,像沙漠中清亮的河灣一樣清澈漂亮,眸子底下,流光溢彩,充滿了歡喜和驚訝。
時光流轉,若時光流轉……他不會給她一個譏笑,不會給她一個冷嘲。而是,將她拉起來,擁在懷裏……如果時光再來,一切,便從那裏重頭開始。
可是,已經有一個人,走在了他前頭,永遠都比他先前一步。
在他到達亭子之前,那個人已經霸道的在她肩頭留下了一個烙印。
夢中,或許時光再來。然而,夢,終究會醒。
緩緩睜開眼,床邊的女子靠在床頭已經睡了過去,墨色的長發簡單的束起,幾縷發絲站在白皙的臉上,雙眸緊閉,粉色的唇微微揚起,溢滿了笑意。
修長的手指,悄然的探向她的頭發,而在碰觸的瞬間,他收了回來,起身,將袍子披在她身上,揣著手走了出去。
塵埃在擠進門縫的光線中跳動,然後緩緩落定。
“咦……那個……子軒呢?”抓了一個丫頭,她慌忙的問道,“皇上呢?”
“是暮小姐嗎?皇上在前邊院子等您。”
前邊院子?暮漣舒了一口氣,忙走了過去。這自己去照顧病人,到沒有想到自己給睡著了,還好,他能到前邊院子,這說明,他好了。
院子裏馥鬱滿園,周遭格外的安靜,繞過小花樓,便看見一株百年槐樹傲然立在院子中,而樹下,放了兩張小榻和一張木幾,上麵放著一壺綠酒和兩隻翠綠色的杯子。
小榻上,靠著一個白衣男子,華貴精致的袍子鋪展開來,上麵落滿了白色的槐花,墨色的頭發綠簪固定,幾縷青絲在風中拂動,露出一張輪廓精致俊美無壽的臉。
“來了,過來坐坐。”他回過頭來,深深的凝視著她,然後微微一笑。那一瞬,暮臉看見有幾朵白色的小花從他睫毛上落下,非常好看。
子軒是好孩子。
暮漣欠了欠身子,坐在他對麵的小榻上,便見他遞上來一隻杯子,碧綠色的杯子以及泛著香味的酒,映著頭頂翠綠色的葉子。
“這是?”暮漣有些疑惑,沒敢接住。
“聽說,明日你要成婚,我提前敬您,可能,我不能參加了。”縱然說服自己放手,但是,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是猶如五雷轟頂。
他也知道,自己能放開,能放下,已經做出了許多努力,然後要他笑著看著顏緋色迎娶她,這樣,他還是做不到。
甚至他可以想象,那種等於被人淩遲處死的痛苦,鈍刀一下下的劃落在皮膚上,然後撕扯的割掉肉,鮮血淋淋。
而且,每年的今日,也是他回宮的日子。
今日一夢,讓他醒了很多,過去四年渾沌的夢境,讓他忘記了很多東西。
忘記了一個身為燕氏子孫的責任……延續燕氏血脈。當年驪山之劫,就剩下他和顏緋色,而顏碧瞳和小燁年紀尚小,不足以維持燕氏血脈。
這樣的責任,既是可悲,也是無耐,而他躲避了四年,如今還是不得不麵對。
一想到,那些成天跪在天台嚎啕大哭的兩朝老臣,他每每發疼,這次,或許真的能將他們打發吧。
暮漣不好意思的接過來,笑了笑,卻不知道說什麽。
“之後,你們有什麽打算嗎?”燕子軒問道。
“我是想回回樓,我義父還在等我。”想到這裏,暮漣突然狡黠的笑了起來。
臨別時,她曾經和義父打賭,要帶一個男人和孩子回去,不過是玩笑之言,卻真的成了真。
一想起義父將要和加香成婚,她是笑得越發的開心。
“那以後,要常回來,我和舒景會想念顏碧瞳。”他笑了笑,將酒一飲而盡。
舒景……暮漣細細的品味著這個名字,想起了舒景今日掩麵痛哭的情景,心裏微微一酸,便問道,“燕公子,唐突的問問,剛才您說這槐樹下,埋著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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