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外倭寇尖銳刺耳的哨聲和喊殺聲越來越小,造成的混亂也漸漸趨於平息。

    帥帳內,紅泥小火爐,炭火紫砂壺,壺裏的茶葉上下翻滾,濃鬱的茶香飄散在空氣中。

    趙文華坐在主座,胡宗憲和朱平安坐在下首兩側,帳內氣氛有些凝重。

    源頭就是趙文華。

    他來不及慶祝逃過一劫,現在又不得不麵對一個迫在眉睫的困局——如何收場。

    “梅林,子厚,你們都是自己人,也都是聰明人,我也不跟你們彎彎繞繞了。此次祭海,本來順順利利,完成的漂漂亮亮,大家都能分潤功勞,升官發財,皆大歡喜。誰知最後竟然出了這岔子,天殺的倭寇夜襲醮場,在各營殺人放火,雖然還沒統計最後結果,但是明眼可見,損失肯定不小。”

    “雖說俞大猷、湯克寬等人辜負信任,玩忽職守,失職失察,令倭寇輕易潛入醮場夜襲,他們難辭其咎,但是我身為祭海欽差,又主持祭海大小事宜,也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如今事已發生,如何向聖上匯報,如何助我解圍,你們可有良策?”

    趙文華味如爵蠟的喝了一口茶,便將茶杯放到一旁,向前傾著身體,對胡宗憲和朱平安兩人說道。

    “大人,祭海儀式在白天就已經順利漂亮的完成了。倭寇夜襲,是在祭海之後,並不影響大人匯報。這是兩個事情,大人完全可以另折上奏倭寇夜襲之事。下官以為,祭海之後的事情,那就與大人這個主祭無關了。”

    趙文華話音剛落,胡宗憲便搶先開口道,建議趙文華將祭海和倭寇夜襲作為兩件事情分開上奏。

    他耍了一個小聰明,將同一天發生的事情,人為的分裂開,這樣以來,可以正常匯報祭海順利完成,趙文華該有的功勞不會少;至於倭寇夜襲,則是另外一件事,且發生在祭海之後,那就不是趙文華的責任了,潛台詞就是,讓俞大猷等人背鍋。

    趙文華聽後,眯著眼睛思索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不妥,雖說倭寇夜襲是發生在祭海儀式完成之後,但是畢竟是同一天,實際上也是祭海的收尾時候,還未散場,瞞不了有心人。朝堂上李默一夥,以及一些自命清高之徒,都在暗地裏瞪大眼睛,盯著義父還有我等,若是此事被他們捅到聖上麵前,事情就不好收拾了,我也會受到更重的責罰。”

    趙文華心裏很清楚,雖說嚴黨在朝堂上勢力龐大,天下一多半官員都是嚴黨成員,義父跺一跺腳,朝堂都能晃三晃,但還做不到一手遮天,比如李默一黨還有一些不黨而黨清流,明裏或者暗裏與嚴黨不對付,雖說勢力遠不如嚴黨,但也不能忽視他們的存在,朝堂上時而出現的彈劾義父及其他成員的奏疏就是明證。

    本來自己提出祭海時,李默等一些清流就反對不已,現在他們肯定瞪大眼在盯著祭海。

    這種小手段瞞不過他們。

    若是被他們捅出來,事情反而會更不好收拾了,想要脫身,幾乎不可能。

    “這樣的話……”胡宗憲沉思了一會,然後意味深長的對趙文華說道,“其實隻要有人承擔起本次倭寇夜襲的責任,大人自然就脫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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