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從我把你的四葉草帶在身上那天起,卻沒有一分一秒感到過溫暖與幸福,”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我眼前確實浮現出和你之間的點點滴滴,可每一點每一滴看到的都是我對你的傷害,我欺負你的樣子,推開你的樣子,嘲笑你的樣子,看到你每次被我欺負時傷心地哭泣的樣子,看到我是怎樣親手把原本可能擁有的溫暖與幸福一點點毀掉的。這條吊墜每天懸在我的胸口,就像背負的十字架一樣,又沉重又冰冷,讓我永遠都活在悔恨裏。”

“你知道麽,我一直很羨慕陳春之,不是因為他有錢,也不是因為他聰明,”他的眼睛暗了暗,“他總是能把喜歡和討厭的人分的清清楚楚,真誠而直接地表達自己的感情。雖然發生了那樣的事,但他也曾被好好地愛過,所以懂得怎樣去愛別人,懂得怎樣保護自己重要的人。可我不一樣,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沒有''愛''這樣的概念,在所有人眼裏,我是個沒用又討人厭的家夥,幾乎每個人都是這樣對我說的,後來連我自己也這樣認為……被毒打,被冷落,被躲避,被孤立,被放棄,這是我降生於這個世界以來,留有的全部記憶。就像你曾經堅定地相信童話一樣,我也從來都對一件事深信不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愛我,所以我也報複性地不去愛這個世界……直到我遇見你。”

在她驀然睜大的雙眼中,他顫抖著把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我從來沒有想過會遇見這樣一個女孩,明明和我一樣被這個世界的冷漠弄得遍體鱗傷,卻用著和我完全相反的方式對待著這個世界,愛著那些傷害她的人,甚至對我這種人都溫柔以待。第一次有人對我那樣沒有防備地笑著,第一次有人為我難過地流下眼淚,第一次有人相信我,成為有人想要成為我的朋友,第一次有人為了我的事情奮不顧身,第一次……我感覺到那麽幸福。你一定不會知道,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有著怎樣的意義。我曾經說,雪姬就像我漫長黑暗中的一道光,我縱然憧憬卻從來不敢伸手觸碰,因為我知道那光芒並不是為我而存在的。而你,你就像從未到來過的春天一樣,漫天降落的溫暖讓我無處可躲,明亮的陽光,溫熱的空氣,美麗的花朵,這些明亮而美好的東西隨著你的出現一點一點擠滿了我的世界,我覺得也許……也許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在乎我的,也許某一天,我也可以愛上什麽人……”

“可是……可是我太笨拙了,”春梨感覺到溫熱的液體順著自己的手心流淌下來,”我用了十幾年學會應對各種惡意,麵對你的好卻束手無策了。我不懂得什麽是愛,更不懂怎樣去愛別人。我好想保護你,像蘇沐清保護白雪姬那樣保護你,可做出來的都是傷害你的事。我想對你說謝謝,對你說出我的心意,至少像陳春之那樣說幾句討人喜歡的話,讓你一直開心地笑著,可我那敏感又自卑的心,每次都會刺傷你,害你哭了一次又一次。不怪你不肯相信我喜歡你,就算換了我也不會相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