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同鄉,可某看還不如近鄰。

    從這起,蘇軾的得意就消散了大半。

    作為簽書判官,文書是他的主職。蘇軾能考製科三等,文章自覺下無擔可每每送上去都被陳公弼點出錯處打回來。

    大夥兒不知道,被挑刺這事兒真的是煎熬。咋呢?稿子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你老我的孩子這裏不好,那裏不協…啥意思?

    旁人無事,可蘇軾自詡文章無敵,卻被陳公弼這般刁難,真的忍不下去了。

    他寫信給沈安,發牢騷自己再也不想忍下去了,下次陳公弼再敢挑刺,他就發作起來。

    可在沈安回信期間,他依舊不斷在修改自己的文章。

    他真的覺得忍無可忍了,甚至都後悔自己當初為何不去任職,而是等待製科。

    大夥兒不知道那種煎熬,大抵就是度日如年的味道。

    有一個刁難你的上司,而且他還刁難你,不給你麵子,當眾讓你沒臉……

    你忍得住不?

    “某忍不住了!”

    大晚上蘇軾睡不著,就在黑夜裏狂喊了一聲。

    就在他覺得自己撐不住的時候,沈安回信了。

    他如獲至寶,覺得沈安會給自己出個主意收拾陳公弼。

    ——塵世如潮,當有潮漲潮落。你製科是漲潮,如今便是退潮。潮漲潮落才是人生,一帆風水遲早會讓你付出代價。

    沈安覺得這是一次磨礪,對蘇軾的未來有好處。

    蘇仙……怎麽呢?

    李白的詩千古傳頌,號稱詩仙。但這位是個浪漫主義者,也就是理想主義者,否則也寫不出那些大氣磅礴,想象力讓人驚歎的詩句來。

    蘇軾也是如此。

    理想主義者最容易偏執,然後就會挨揍。

    李白是狂放的,蘇軾也不差。

    仰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蘇軾覺得自己就該有這種氣勢,可卻被沈安的回信給氣到了。

    這是覺著我不成熟?

    他很生氣,甚至連信都沒回。

    ……

    “他在生氣?”

    陳公弼端坐值房,哪怕氣炎熱也一絲不苟。

    一個吏站在門口舉袖擦汗,道:“是,還莫欺什麽年輕……”

    陳公弼冷笑道:“就是……以後他能做老夫的上官了,到時候報仇雪恨?”

    吏點點頭,心想那位可是製科三等,被你這麽磋磨,沒罵人就算是好的。

    陳公弼起身道:“淩虛台應該差不多了吧?”

    吏道:“已經差不多了,工匠最多十日就能完工。”

    陳公弼道:“去告訴蘇軾,寫一篇文章來。”

    這個和嶽陽樓修好後請範仲淹寫嶽陽樓記一個性質。

    蘇軾接到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修改。

    他不想寫。

    可這是上官的命令,除非他不在這裏任職,否則隻能從命。

    格老子的,啷個就遇到陳公弼這個棒槌了嘛!

    蘇軾氣咻咻的想了許久,最後提筆寫了一篇文章。

    文章裏他先提到了秦皇漢武時期的宮殿建築的富麗堂皇,府衙裏的淩虛台如何能相提並論。可那些宮殿都化為了廢墟,你這個淩虛台能堅持多久?

    後麵筆鋒一轉,他就提到了人事變化,更是某些饒虛榮心……

    他帶著這篇文章去請見陳公弼。

    “這就寫好了?”

    陳公弼冷冷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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