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挽留是好意,但卻有些傷人心。
勝利者可以嘚瑟,但你不能剝奪失敗者回去舔傷口的權利。
蘇晏回身,笑著拱手道:“不了,多謝你們。”
“他不準備再來了。”
大夥兒都覺得蘇晏脆弱了些,可徐彬卻把蘇晏的打算了出來,剛才出聲挽留的那人就懊惱的道:“某不知道!罷了,今日某請他飲酒賠罪,一醉解千愁。”
他快步走去,步伐矯健。
什麽叫做人生巔峰?這就是了。
但你成就感爆棚時,你也會覺得呼吸順暢,腳下輕鬆,幾乎要飄然飛起。
沈安皺眉看著這一幕,低聲道:“春風得意馬蹄疾,可不能太過得意了。”
郭謙也歎道:“現在的學生啊!都忘記了謙虛和體諒。”
人在得意時莫要飄飄然,謹言慎行是最佳的應對方式。
“蘇晏……”
那學生幾步走去,身後有人喊了一聲。
這聲音怎麽有些耳熟呢?
他沒多想,等走到了蘇晏的身前時,才愕然回身。
……那是唱名的聲音!
蘇晏竟然過了?
人群齊刷刷的看了過來,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震驚。
那學生強笑道:“這是真的?”
他看向了那個吏。
一百餘人念出來不是事,但當每一個名字都需要大聲喊出來時,這就是個災難。
吏的嗓子沙啞了,恰好最後一個念完,就如釋重負的把冊子遞給了郭謙。
“蘇晏竟然過了?”
那個傻子竟然也能過?
這個連郭謙都有些意外。
他哆嗦著手翻開了冊子。
“不會是念錯了吧?”
“肯定是念錯了,某都沒過,蘇晏怎麽能過?”
“他怎麽能過?為何能過?”
“……”
那個學生本是想拍蘇晏的肩膀安慰,可此刻卻尷尬了。
人蘇晏也過了,你拍個屁啊!
先前他有多意氣風發,現在他就有多尷尬和難堪。
所以人不能太嘚瑟,嘚瑟嘚瑟的,容易被打臉。
“蘇晏……咦!你哭了?這是歡喜的嗎?對,你應當歡喜……”
蘇晏的眼中多了水光,他緩緩走了過去。
人群默然讓開。
這個少年命運多舛。他幼時貪玩,在雨跑了出去。鄉下地方孩子跑出去危險,於是他的母親就出發了,去尋他歸家。
每一位母親都幹過這種事,擔憂是本能,去尋找孩子也是本能。
那是一個電閃雷鳴的午後……
蘇晏至今還記得自己見到卷縮起來的母親時的愕然,然後父親一腳就踹倒了他。
他沒哭,從頭到尾他都沒哭,隻是傻傻的跪在那裏。
村裏的人都躲起來了,沒人來幫忙,因為他們這是譴,他的母親定然是不孝才遭此橫禍。
可他知道不是,但每次辯駁都會換來父親的冷漠。
他想起了母親被草草下葬的場景。那個清晨下著細雨,那細雨很溫柔,但給他溫柔的母親卻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噗通!
他跪在霖上。
他仰頭看著空,眼睛飛快的眨動著,然後淚水順著臉龐滑落,很熱……
“娘……”
他用力的嘶吼著,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的母親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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