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放開!”

    富弼痛苦的蹲在地上,奮力的喊道:“下遊放開!”

    “富相!”

    曾公亮走過來,想勸慰,可富弼卻搖頭道:“無需勸老夫,沈安是對的,咱們都成了蠢貨。六塔河……”

    ……

    六塔河竟然是人禍?

    黃河不能隨便改道?

    汴梁城中轟然傳遞著這個消息。

    富弼上了奏疏,自陳當年六塔河事件中的責任,懇請降罪。

    “……陛下,昨夜臣在做夢,夢見無數百姓在悲號,他們抓住了臣……”

    富弼低頭道:“他們問臣為何要支持改道,臣無言以對……”

    他抬頭道:“臣無言以對,唯有閉上眼睛,可依舊能看到那些冤魂。臣夜不能寐,想起了那日沈安的話,臣當時還出言譏諷,自以為是,如今……臣無地自容,懇請陛下降罪。”

    趙禎低著頭,卻不話。

    陳忠珩覺得不對,就仔細看去,然後驚呼道:“陛下……”

    淚水從低垂的眼中滴落。

    “官家!”

    宰輔們心中惶然,生怕趙禎倒下。

    趙禎緩緩抬頭,臉上已是淚水縱橫。

    他哽咽道:“朕有罪!當年朕亦是支持改道。昨夜朕也做了噩夢,那些百姓在呼喊著,讓朕救命,可洪水勢大,剛看清他們,就被洪水衝的無影無蹤……朕……”

    他泣不成聲,身體在顫抖著。

    眾人黯然,陳忠珩勸道:“陛下,保重身子啊!”

    可趙禎依舊在哽咽著,那聲音聽著惻然。

    “陛下,保重身子啊!”

    韓琦跪了下去,宰輔們紛紛跪下。

    “陛下,保重身子啊!”

    趙禎緩緩的平複著情緒,然後叫了他們起身。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歐陽修明是非,該賞。”

    歐陽修當年就反對六塔河工程,所以該賞。

    “包拯無畏,忠心耿耿,重賞!”

    包拯為了阻攔此事,竟然又噴了皇帝一臉唾沫,堪稱是膽大之極,也是在冒險。

    這些都是應該的,所以無人反對。

    趙禎對富弼道:“當年朕和你都犯了錯,無數人在犯錯,卿當好生做事……”

    你別弄什麽辭官,努力為朕賣命,算是恕罪吧。

    他有些為難的按著太陽穴,陳忠珩擔心的問道:“陛下,可要叫禦醫來嗎?”

    宰輔們都擔心的看著趙禎,韓琦道:“陛下,要不歇息一日吧。”

    趙禎搖搖頭,苦笑道:“此事沈安居功至偉。若是無他,二股河疏浚必成,其後……再過幾年,怕是又要改道了。”

    這個……

    韓琦有些別扭的道:“是啊!”

    大夥兒這才知道,原來官家是不知道怎麽賞賜沈安。

    趙禎歎道:“他隻是聽到了一個商人吹噓,就順著摸到簾年的貪腐之事,隨後一一驗證了北低南高,若是一意孤行,第二次六塔河就不可避免,想著那些慘狀,朕……無法不動容,無法不難過啊!”

    富弼道:“陛下所言甚是,臣這幾日每每思來都後怕不已,若非沈安,大錯已然鑄成。”

    那該賞他什麽?

    趙禎糾結了半晌,然後把目光轉移到了陳忠珩的身上。

    “你和他交好……”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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