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仲鍼歎道:“若是這般,某卻是不識民間疾苦,丟人!”
這個態度不錯,沈安卻沒有讚許,而是繼續敲打道:“這不算是疾苦。”
“還不算?”
趙仲鍼瞪著眼睛,覺得這樣的日子就已經是再苦不過了。
沈安帶著他們去了莊戶家。
五間茅屋,這就是四口之家的容身之地。
主人家叫做李二,妻子王氏,兩個半大孩子一個叫做李大狗,一個叫做李三狗。
“見過郎君。”
李二搓著手,臉都漲紅了,連頭都不敢抬。
王氏卻大方些,叫了李大狗和李三狗去搬凳子。
幾人坐在外麵,沈安問道:“今年麥收之後,家裏的存糧能吃到什麽時候?”
李二低頭道:“郎君,省著些……好歹能撐住。”
他的手很粗糙,而王氏的手也不細嫩。
“郎君,最怕的就是二月和三月……”
王氏抬頭道:“神仙難過二三月呢!咱們這好歹有蔡河在,澆灌方便,而且郎君您接了莊子之後,那些官吏也不敢再來了……”
趙仲鍼不解的問道:“神仙難過二三月是什麽意思?官吏來……他們來作甚?”
沈安解釋道:“神仙難過二三月,就是因為那時節地裏的糧食還沒收成,樹上的嫩葉都被人搶光了,野菜也是搶手貨,家中的存糧也沒了……那時候最難熬,熬不過去一家子就隻能做乞丐。”
他衝著李老三招手,可李老三卻吸著鼻涕不敢過來。而大些的李老大就站在邊上憨笑。
“至於官吏,你他們來做什麽?”
沈安是帶著他來接受民情教育的,所以直接撕開了那些盛世下的傷疤:“都是來占便夷。”
趙仲鍼的眸色漸漸黯然,問道:“這樣的多嗎?”
王氏把李老三叫過來,伸出大拇指在他的鼻下一抹,然後把大拇指在鞋底上擦了一下,鼻涕就擦幹淨了。
趙仲鍼的咽喉湧動了一下,王氏卻若無其事的道:“多呢,咱們這還算是好的,靠著蔡河,還有郎君鎮著,隻是別處的農戶日子不好過,每年都要熬一回。”
“還有更差的嗎?”
趙仲鍼有些震撼,李二憨笑道:“有呢,很多,有的熬不過去了,就把還在灌漿的麥子搗碎吃了。有的是賣地,然後就去幫人種地……”
沈安悄然起身,然後叫了楊沫來。
“讓他在這裏住三日,每日跟著李家起臥做事,同食。不過讓人把鍋碗煮一煮,弄幹淨。水也得燒開了喝。”
他有信心能把趙仲鍼變個樣,不會重蹈曆史上的覆轍。但磨礪不可少,至於趙仲鍼受苦……
想當皇帝你還不願意受苦?
那你就是想做昏君!
沈安覺得這個苦頭趙仲鍼該吃,可他自己卻準備要回去了。
“安北兄,你這是要去哪?”
趙仲鍼下意識的覺得沈安會和自己同甘共苦,一起在這裏熬三。
沈安一臉遺憾的道:“果果這幾日在家有些愛哭,我得回去看看,不然……”
不然我真想留下來啊!
剩下的話他沒,趙仲鍼已經自行腦補了:“那你趕緊回去,這邊某能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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