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文彥博喝道:“今日之事那兩個遼人都看在了眼裏,必然會威脅我大宋,甚至會再起烽煙,到時候可不是你一人之事。”

    他衝著趙禎拱手道:“陛下,當年範文正曾經有言,一路哭不如一家哭,此正當時也!臣請……”

    “夠了!”

    外麵安靜了下來,趙禎低喝一聲,然後眼睛微眯,道:“朕隻看到了遼人發狂,至於其它,到時候再!”

    文彥博還想再勸,外麵卻有遼人請見。

    “讓他進來。”

    趙禎深呼吸了一下,然後看了沈安一眼。

    “陛下,汝南郡王府趙仲鍼求見。”

    趙禎一楞,隨即就微微點頭,道:“讓他來吧,看看自己犯下的錯也好。”

    遼人進來了,他木然拱手道:“皇帝陛下,此事就此作罷,隻請……”

    他看了沈安一眼,卻沒有仇恨。

    “什麽?”

    趙禎和重臣們眨著眼睛,隻覺得自己剛才是幻聽了。

    遼人道:“懇請皇帝陛下忘掉此事吧……”

    趙禎瞬間覺得這世界突然顛倒過來了。

    文彥博幾人更是失去了宰輔的自矜,一個個呆呆的看著遼人。

    隻有沈安老神在在的不知道在琢磨著什麽,他甚至還撓了一下背。

    殿內好像有些熱,文彥博覺得背上像是有螞蟻在爬,癢癢的,就像是剛看到一篇絕世好文的開頭,後麵卻被人給遮住了。

    韓琦張開嘴,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大笑話。

    富弼的反應很快,他道:“可此事卻鬧得沸沸揚揚的……”

    他看了沈安一眼,心中納悶遼人為何不追究使者發狂的事了。

    遼人尷尬的道:“使者最近得了病,時常會發狂……”

    還有這回事?

    文彥博覺得被人重重的打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痛。

    趙禎擺擺手,富弼道:“此事倒是好,隻是你等今日發狂……明日呢?”

    這話綿裏藏針,遼人糾結了一下,道:“此事來回傳遞消息會耗費不少時日……”

    這段時間使館不會來找茬了,至少在新使者到來之前不會了。

    文彥博生怕夜長夢多,就道:“陛下,兩國為兄弟之國,算了吧。”

    趙禎微微點頭,但卻有些不滿。作為皇帝,他想君臨下,他厭惡這些軟弱。

    可同樣是作為皇帝,他清醒的認識到大宋那羸弱的武力,壓根就無法和遼人相抗衡……

    他微微眯眼,右手握拳輕輕的叩擊著大腿,仿佛是在走神,可他微微低垂的眼簾裏,那眼神中卻多了厲色。

    厲色緩緩消逝,趙禎抬頭看向眾人,目光平靜。

    韓琦問道:“若是你們接著鬧騰呢?”

    這還是有些心虛,擔心遼人會追究責任。

    可遼人卻躬身道:“必然不會。”

    “去吧!”

    趙禎揮揮手,很是和藹的道:“找個郎中好好看看,可要宮中出個禦醫嗎?”

    “不用不用,多謝陛下了。”

    遼人哪裏敢要禦醫,他擔心到時候讓禦醫再聽到使者些大逆不道的話,他們就越發的坐蠟了。

    他急匆匆的告退了,留下了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到的垂拱殿。

    “陛下,趙仲鍼來了。”

    外麵進來一人稟告道。

    沈安此時才放鬆下來,聞言不禁側身看了一眼。

    趙仲鍼悲壯的走了進來……

    “陛下,是我犯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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