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樞密院為何要緊?因為官家和下的士大夫需要樞密院來壓製著武人,壓製住他們的勃勃野心。”

    值房裏,文彥博的聲音輕緩,“老夫看好你,待老夫卸任之後,定然也是由你來接任,你可知為何?”

    臉上青腫的馮京搖頭,神色淡然,但卻能看到一些興奮。

    別人這話他會當做是放屁,可文彥博不同,這位前首相的手腕實在是太出色了,所有人都相信他不會在樞密院久留。

    到時候他飛升去了政事堂,留下的樞密使空缺給誰?

    按照大宋的規矩,離任者可以建言接班人,而且官家會很看重他的建言。

    這是專業性導致的。

    一個做了幾年的樞密使要離開了,他深知繼任者需要什麽樣的能力,所以建言的那人多半是最適合的。

    而君王要做的就是剔除他建言裏的私心,然後再做決斷。

    文彥博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政事堂被韓琦等人占據了,水潑不進,可你卻不能看鱗王,這等局勢之下,帝王可會擔心政事堂裏的人聯手?不是謀逆,而是……壓製帝王。”

    馮京悚然一驚,“相公……”

    文彥博從容的道:“你不知道,這是常事。當世,每當帝王強大時,宰輔要低頭。帝王衰弱時,宰輔就會接過更多的權利,這是此消彼長之勢,任何人都無法撼動。所以樞密院很重要,我等在樞密院就能牽製政事堂,隻要老夫建言由你來接任,官家大概會躊躇一番,但最終卻會選擇你。”

    這便是從帝王製衡局勢的角度出發,闡述了關於頂級大佬任命的規律。

    馮京感覺受益匪淺,起身拱手,“多謝相公。隻是樞密院這邊,那沈安一直要弄武人來協助,原先那些武人……”

    文彥博壓壓手,示意他坐下,“你擔心什麽?原先那些武人時日長了就變得畏畏縮縮的,這怪不得旁人,他們自家不敢話……”

    馮京點頭,然後摸摸嘴角的青腫,“如此也好。”

    武人始終是個麻煩,有他們在,馮京始終感覺不舒服。

    “隻是,讓武人進樞密院乃是沈安的建言,如今盡廢,他會不會……”馮京捂著嘴唇,想到那一夜的暴打,不禁欲哭無淚。

    當時他得知自己差點被推出去和嶽丈兌子,成了炮灰,心情自然是極端不美麗,於是就約了人去青樓作樂。

    對於不少男人而言,消解鬱悶的手段多是醇酒美人,醇酒能麻醉自己的神經,而美人能刺激放鬆自己的身體。

    可他倒黴催的竟然遇到了沈安,被那貨逮住就是一頓暴打。

    當時他發誓要弄死沈安,至死方休。

    可等事後一想,才發現這竟然是沈安在出手挽救自己。

    沈安是新黨的大佬,被這位大佬暴打一頓之後,馮京就是妥妥的舊黨新秀了,誰也不能否認?

    為啥?

    敵饒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

    沈安動手毆打的人,自然就是鐵杆舊黨。

    這個道理古今通用。

    所以那些蠢蠢欲動、想用馮京去兌子的人消停了。

    某竟然還要感激沈安,真是夠了啊!

    文彥博笑道:“你擔心這個作甚?沈安雖然得意,可老夫在樞密院一日,他就別想把手伸進來。”

    這是大佬的自信。

    馮京點頭。

    “相公。”

    外麵進來一個吏,“相公,新的都承旨來了。”

    樞密院的都承旨被火**紙事件給炮灰了,文彥博給了幾個人選上去,就等著趙曙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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